经他一提,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副场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树影憧憧如同渗人鬼影一般,寒鸦站在土地庙破旧的残瓦上叫着,尖利的叫声把沉寂的黑夜都要撕个大口子,断瓦残垣、荒烟漫草间,几簇可怖的鬼火在明灭跳动......这就是典型的当地孩子们对土地庙的印象。/p
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记得母亲让我不要去土地庙时的严肃神情,说是里面有专吃小孩的“毛瘊子”......但是......我看着是像怕“毛瘊子”的人吗?/p
小时候的我,可是相当的顽劣胆大,村民们都说我是最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仗着自己有几斤力气和三分号召力,就在小孩子队伍中称王称霸,与吴禄并称“雌雄双煞”,人送外号“杨大胆”!/p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就在池塘边的一块空地上呼朋引伴,大概招来了十几个半大的、嘴上还挂一溜儿鼻涕的孩子。我清清嗓子,对他们说,今天我们就要进行一次勇者探险,去土地庙闯闯。/p
话音未落,一众孩子脸色煞白,哭爹喊娘地就要回去,我爆喝一声:“就这点出息!有我领着你们呢,妖怪要吃也是先吃我!”我一说他们哭得更凶了。没办法,我只好使用蛮力,一个不落地把他们拉去与我作伴。/p
土地庙外观并无起眼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漏风漏雨的烂房子。我轻轻推开腐朽失修的木门,里面的光景一览无余:一张瘸脚的香案上散放着几个香炉,几柱残香和一大堆烂水果落满了灰尘。/p
这时,眼尖的同伴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个隔间,激动地摇晃着我的手臂。/p
我作为老大当然要身先士卒,于是小心翼翼地掀起来门帘子,向里望去,然而我才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够呛。/p
里面有个一人高的铁架子,上面还除了锈迹斑斑外,还有一片片干涸的暗红血迹;架前横亘着一张细长的蛇皮;地上一把大砍刀被随意丢弃,刀背铜环上系着暗红暗绿的长布条分外扎眼,这活脱脱一幅凶杀现场啊!/p
我旁边的小孩好奇心作祟非要挤进来看,然后发出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外面的小孩瞬间吓着屁滚尿流,哄得一下全没命似地跑光了。/p
晚上我灰头土脸地回家,知道了我干的好事后,爸妈一顿竹笋炒肉好好招待了我,我却还不知好歹地一直追问他们土地庙为什么那样子,终于我妈被我问烦了,丢给我一句:“不就是杀猪用的,问什么问,烦不烦!”接着又给我一顿好打。/p
往后我对此深信不疑,知道今天我才感到有些不妥。/p
我疑惑地看了看吴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到那里。/p
吴禄叹了口气,说道:“那里,就是给关洲他爹上刑的地方,他爹被铁刺穿透了琵琶骨,绑在铁架上,血一点一滴流尽而亡。”我惊骇不已,忙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这就要从齐关洲太爷爷辈说起了。原来,民国那会子兵荒马乱,百姓大都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关洲他太爷爷拖着一家老小食不果腹,眼看着就要饿死了。/p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时,来了个机缘巧合,太爷与几个同乡拜在了当地神秘组织——玄黄门门下,刚开始还不知道是干嘛的,只是说能吃饱饭,后来进去了才知道竟是一伙盗墓贼,干的可都是断子绝孙的阴毒事儿。但太爷想: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要是真能从墓里摸出什么冥器黄金来,那可够全家吃好几年的了!于是一狠心一跺脚,就跟着他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