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掩轻纱的曼妙女子望着疾驰而去的车马,神色恭敬地对一旁的男子说道:“尊上,沐昭就在那辆车里,当真不追麽?”/p
男子淡笑一声:“她爱跑便跑罢,当初追捕她不过是怕她被洪涛拿去,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p
女子小声道:“可若不将那小丫头抓在手里,日后如何威胁泠涯?那须弥纳子戒……”/p
“须弥戒可有可无,你们暗算泠涯时下手太重,他能不能活着还有两说,且随她去罢。”男子的声音依旧冷冰冰。/p
女子低低应了声是,就听男子沉声又道:“九宫山那边须时时注意着,务必要保护好她……”/p
听到那个「她」字,女子的眼皮动了动,嘴上毕恭毕敬说着「遵命」,只是隔了片刻,到底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犹犹豫豫试探道:“尊上既担心主母的安危,何不及早将她接来……”/p
话未说完,就见男子侧颜朝她望来,那双森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温度,只将那妖异俊美的面容映衬得愈发恍若天人。/p
女子的心脏似瞬间被寒冰冻住,急忙匍匐在地,颤声说道:“婢子僭越了……求尊上宽恕……”/p
男子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冷彻她的骨髓:“舌头若爱聒噪,不若尽早割去。”/p
闻听此言,女子抖似筛糠,连连磕头讨饶。/p
岳黎驾着马车一路绕过大小关卡,终于驶出城门,沐昭此时已幻化成一个面容无奇的黑脸小厮,安安静静坐在车辕之上,望着城关离自己越来越远。/p
又行了半个时辰有余,岳黎将马车停在一条荒僻的小道前,他释放出神识探了探四周,确定无碍后,这才掀开帘子将白柔母子二人搀下。/p
沐昭望着这一家三口,轻轻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们。”/p
白柔面带轻愁,蹙眉嘱咐着:“你自己也当小心,洪涛心狠手辣,千万不要落到他手里了……”她将视线移到沐昭脖颈上的那块翡翠玉坠上:“这玉坠虽能助你幻化外形,到底也难保万无一失,你须得时时警醒才是。”/p
沐昭摸了摸那坠子,低声说道:“多谢你慷慨相赠,待尘埃落定,我定会完璧归赵。”/p
白柔失笑,无奈摇了摇头。/p
沐昭望了眼天色,又望了望站在对面的夫妇二人,伸手摸摸白柔怀中婴孩的小脸,说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此处罢,二位保重。”但见她拱了拱手,转身朝着那条荒僻小路走去。/p
白柔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出声喊住她:“沐昭,等等……”/p
沐昭转头,就见白柔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她低声说道:“我被迫嫁到琅嬛峰前,被重影囚禁了上百年,每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从前是没得选,如今有了机会,我想讨回公道。”/p
沐昭明白她的意思,她对白柔浅浅一笑:“沧月派于此事之上确实亏欠你良多,你是该讨回公道。”/p
白柔听到这里,终于露出笑容,她望着沐昭的眼睛说:“谢谢你,沐昭。你和泠涯真君都是好人,老天自会庇佑你们,保重。”/p
沐昭笑着朝二人挥了挥手,转身走远了。/p
她没有御剑,一来怕太过显眼,二来沿途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有此前的经验在,她不再途经城镇,而是专挑荒山野岭行进,中途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吃辟谷丹,累了便躲进玄珠里休息片刻再接着赶路。她时常会拿出那粒玲珑骰子,试着感应泠涯,却从未得到半点回应,此时距离她与泠涯最后一次见面已过去半月有余,她感觉一颗心越来越沉,每日入睡前,几乎都是以泪洗面。/p
是日,途经一个小村庄时,她看到官道旁有个茶摊,里头坐着十来个茶客,俱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修士。/p
沐昭走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随意要了壶茶,悄悄偷听那些修士闲谈。/p
“嘿,听说了吗?那小妖女的赏金已涨到两万中品灵石了,据说聿肃阁也接下了这桩买卖!”/p
“怎会这般多?”一人问:“泠涯屠了青衍门这事儿尚还未有定论,单凭那姓王的小子一家之言怕是不可尽信……再说了,即便真是他干的,怎地不悬赏他,反倒盯着他徒儿?”/p
“这你就不懂了罢?”起先说话那人笑起来:“除了丰邑重家的五千灵石外,另外的一万五全是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张三李四追加的!据说大部分是些仰慕泠涯的女修,听闻泠涯着了那妖女的道,放着好好的天下第一剑修不做,居然为她杀人夺宝,心中不忿,这才掺了一脚,那小妖女这是成了活靶子了!”/p
“那泠涯现在何处?”/p
“谁知道呢?她那徒弟也怪可怜的!”/p
“嗤~那小妖女杀人时你怎不觉得她可怜?”/p
“她杀了谁?”/p
“青衍门那死鬼掌门不正是她所杀的麽?!”/p
“那掌门听闻是个金丹真人,小妖女如何杀得死他?”/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却全是长舌妇扯闲篇,没有半点利用价值。/p
沐昭心下不耐,正准备起身走人,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说来也奇怪,泠涯的师尊天钧老祖身后不是孤阳游家麽?为何出了这样大的事,游家却一言不发?”/p
“是啊!听闻他师兄张宥谦出自云曜张家,怎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倒是重家闹得厉害!他们揽月峰莫非只是个花架子不成?”/p
“故虚岛出了那样大的事,想是分身乏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