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在前世是一个不会晕车的人,每次看到别人吐得稀里哗啦,他都是一脸嘚瑟加嫌弃。/p
不过当看到别人是坐在玛莎拉蒂里呕吐的时候,他不由得感慨,他也想要坐在豪车里呕吐,就算吐到胆汁出来都在所不惜。/p
那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p
而在那个时代里,身为社会失败者的陈靖川,充满了遗憾。/p
而此时的陈闲却也想大口呕吐。/p
红衣老太婆拽着他一阵狂奔,他那小身板就要被她扯得四分五裂了,而且高速运动带来的晕眩感一阵阵地袭上心头,搞得他面目狰狞,脸皮紧紧地糊在了他的脑袋上像是一层厚厚的橡胶。/p
“大……姐……你能……慢点吗?”忽然前方的老太婆一个急停,陈闲本身刹车不灵,惯性使然,整个人便往前方的灌木丛里,直直地飞了出去,而后撞在一颗碗口粗细的大树上,震落了一地鸡毛。/p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左右观望了两眼,发觉不多时,两人已是抵达了蒋老所在的山洞。/p
因为蒋老徒子徒孙众多,且他素来嫌弃那些货色聒噪,干脆就让陈闲临时给他安排了一处鸟不生蛋的偏僻角落居住,此时的他正往外走,乍然看到一个红衣白发的女人站在他山洞的门口,他居然掉头就跑,像是见了鬼一般。/p
那女人身手不凡,陈闲早已见识过了,她足尖轻点,已是迅速到了老者身旁,而后抓着他的背心,往后一提。/p
蒋飞云原本也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只是年老日衰,到了现在也是个老头模样,被她这一抓一丢之下,已是像是个四脚朝天的乌龟,跌在地上一时之间根本爬不起来。/p
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p
那女人手下也不含糊,迈步走到老者的身边,抬起腿说道:“你起不起来?”/p
她声音老迈,只是尚算清亮,此时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临到老了,还是这副疥赖模样。”/p
蒋老一个翻身,像是个泥猴似的从地上蹿了起来,他满脸谄媚的笑容,一边搓着手说道:“竹娘,你怎么来了,这南海风大日晒的,不比你们苏杭啊。”/p
陈闲翻了个白眼,得,看模样还真是老相识,那我挨的那顿毒打怎么算?怕不是小事化了了?那本少爷岂不是血亏?/p
那被称作竹娘的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顿时蒋飞云就像是萎了的花椰菜,再也起不了什么浪,只是看着女子。/p
“我只是来此地与你告别的,那件事终究还是要有人去做。”/p
蒋飞云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仿佛五味杂陈,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们师门里不是还有几个师伯。”/p
“他们都已经七老八十了。有几个已经躺在床上多年,曾经通天的本事到了如今,也都无处施展。/p
我们练武之人,临到了老都是这么一个下场,现在想来,怕是比常人都还不如。不知练武有什么好的”她语气之中多是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与壮烈。/p
蒋飞云沉默的时间很长。/p
最后只吐出一句话:“多多保重。”/p
他看向女人的眼睛充满了希望。/p
“我也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出海,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再见。”女人笑了起来,陈闲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舒展开自己的脸庞。/p
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p
岁月是把杀猪刀呐。/p
女人朝着陈闲招了招手,陈闲点了点自己,这是在招呼自己过去?/p
“陈家小子,你过来!”/p
陈闲愣头愣脑地走到两个老者面前,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p
“这是竹娘,是老夫的旧相识。”/p
旧相识?老相好才对,陈闲对这位的话语素来只听个一半。/p
“他这次来是找我告别的,之前如果有什么冒犯,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蒋飞云板着一张面孔,仿佛在说,你怎么都别往心里去,有什么话也都给我咽回肚子里去。/p
陈闲干笑了两声,挠头说道:“怎么整的和生离死别似的,小的没见过这市面,倒是让你们两位见笑了。”/p
“此去确实不知何时方能相见,这位小兄弟倒是没有说错什么。”/p
陈闲愣了愣,竹娘看着远方眼神飘忽。/p
“师门亲眷满门血仇,不可不报,只不过,民与官斗,几无胜算,只是得偿本心便是了。”/p
陈闲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位主儿是要去刺杀贪官污吏啊。/p
他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人已经下了这等决定,必然是一往无前,此来见蒋飞云最后一面也是为了就此了断牵挂,放手一搏。/p
这种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事情,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只不过因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如此浪漫情怀的项目,却总有人前赴后继,为之抛出自己的性命。/p
他虽不屑二次,对这种人素来充满了敬意。/p
他躬身一拜,恭恭敬敬。/p
竹娘见了,旋即笑了起来,她也还了一礼,对着蒋飞云说道:“倒是不曾想海盗之中还有这样的人物,倒是叫我等涨了见识了。”/p
在武者看来,海盗山匪都不过是些落草为寇,作恶多端的主儿,没有道义,也没有原则,嗜杀成性,贪婪好色。只是在陈闲身上他们却一点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气概。/p
陈闲说道:“先生高义,理应受某一拜,可惜此处无有水酒,不然定要为先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