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瞅了这婆媳俩一眼,心说这小丫头明明是老头子救回来的,你们婆媳俩念佛是几个意思?果然妇道人家,和他家老婆子一样,啥事儿都爱归结到求神拜佛上头去。/p
他一边腹诽一边踱着步往院子里走,守在门口的谢氏忙上前一步帮他把门帘打了起来。/p
明老太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陶氏却是被她留在了明悦床前。/p
“娘的小明月,你可吓坏娘了。”陶氏抹着眼泪,一脸慈爱的帮明悦掖被角。/p
明悦心情非常复杂。/p
就在刚才,她接收了小原主的全部记忆。/p
小原主是个可怜孩子,因为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这些年她一直活的谨小慎微。/p
虽然家人对她颇多疼爱,但她却依然因为自己是个女娃儿而超有压力。/p
她自小懂事,又格外要强,平时不仅沉默寡言、十分节俭,而且还一向吃少做多,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p
家里人怕她小小年纪累垮身子,不准她下田干重活,她就抢着做家务,虚岁才刚13的小娃娃,家里活计居然没有她做不来的。/p
而且这姑娘还学着村里的淘小子们上山下河,只不过人家上山下河是为了玩儿、为了自己打牙祭,这姑娘却是为了发展副业,给家里添进项。/p
挖野菜、挖草药、捡蘑菇、掏鸟蛋、摘野果子、逮野鸡野兔、捉鱼捞虾...她小小的一个人,一年到头赚的钱都能赶上家里的壮劳力了。/p
小小年纪就这般操劳,又总是心事重重的,她身体能好就怪了。/p
一念及此,明悦在被子底下,用自己这新身体的左手握了一下右手手腕——可真细啊,瘦的都皮包骨头了。/p
恰在此时,她听到陶氏问她昨天怎么摔倒了,是不是踩到了松动的山石。/p
明悦正感慨呢,顺嘴就说了实话,“又累又饿又困的,一不小心就踩空了。”/p
陶氏一听,眼泪立马又淌了满脸,“呜呜呜...娘可怜的明月啊,都是娘没本事...”/p
明悦暗道:“坏了。”/p
她压下内心的别扭和尴尬,把自己代入角色,开始好言好语陶氏,“我没事儿,真的,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您别哭,小心哭坏身子。”/p
陶氏被她一安慰,反而哭的更凶了,不仅哭,她还死死抱着明悦不撒手,可把明悦难受坏了。/p
明悦很想推开她,可想到对方的一片慈母之心,以及不知是跟她交换了身体还是已经一命呜呼的小明月,明悦到底还是心软了。/p
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缓缓抬手,安抚的拍上了陶氏的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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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恩万谢送走了李大夫,明老太打开箱笼,取了两串大钱递给明许,“去给你妹拿药。”/p
明许将大钱揣进怀里,脚步匆匆追着李大夫走了。/p
明老太遂又迈步去了明月所在的屋子,“老二媳妇,你也别总守着孩子哭了,去给我家小明月煮碗粥。煮小米的,多放些米,再放两个大枣儿,顺便也煮个鸡蛋好了,给我家小明月好好补补。”/p
陶氏闻言脸色微红,她“哎”了一声,匆匆出门去煮粥了。/p
老太太却是一脸慈爱在明悦身边的炕沿上坐了下来,她那张因为长期操劳和风吹日晒而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的脸庞上,就连皱纹都透着亲切和慈祥。/p
明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穿到小说里最常见的,那种长辈重男轻女、家里鸡飞狗跳,然后还极品亲戚一大堆的古代家庭。/p
她看着老太太,一句“谢谢奶”就这样自然而然说了出口。/p
明老太爱怜的摸摸自家孙女枯黄的头发,“以后可不兴这样拼命干活了,钱是挣不完的。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你爹娘怎么活?”/p
明悦乖巧点头——她不是年纪小、见识少,难免有些钻牛角尖的小明月,她是肯定不会那般自苦的。既然活着,她就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活得好。/p
明老太很满意小孙女的听话乖巧,正要再接再厉开解她几句,二郎明让、三郎明诠、四郎明计却先后冲进了明家正房。/p
这三个和大郎明许都是谢氏生的,是小明月的亲堂兄和亲堂弟,只不过与沉稳可靠的明许不同,这三个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泼猴儿。/p
“不好了!爷,奶,不好了!”最先冲进堂屋的二郎大呼小叫着,把正准备下地的明老爷子吓了一大跳。/p
他沉着脸问二郎,“一惊一乍的。啥事儿不好了?”/p
“是喻嘉言,他要死了!”二郎丢出一颗猛雷,直接把支着耳朵听他说话的明家众人给炸了个晕头转向。/p
闻声赶来的明大伯蹙眉看着自家儿子,“那孩子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妹还是他给背回咱们家的。”/p
三郎抢在二郎前头爆料,“就是因为他背了我姐回家,没挖到多少野菜,还丢了小锄头,他伯娘才打了他,还不给他回家,让他在院墙外头站了一宿,把他冻病了。”/p
四郎也道:“他大伯和他二伯娘吵架,他二伯娘说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她打死的,是自己病死的。还说他大伯要是看不过眼,就接去自家养着好了。”/p
二郎接连被两个弟弟抢话,不由也加快了语速,“他大伯说接就接,他大伯娘死活不同意,现在两家人吵成一团,都没人管喻嘉言,喻嘉言还在地上躺着呢。”/p
三个孩子声音很大,明老太和明悦在东厢房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人闻言不由眉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