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欣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大富翁,一个筛子摔下去,总是未知的命运。但她没办法,只能向前走,就算输,就算赢,那又怎样?她只祈求一个真相。
既然父亲已经安然无恙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第二日就坐上了去红木城的火车。
北半球的夏天总是很温暖,加州的公路也很宽阔,红木城的海风吹过来,让人无端就减了疲惫。
这是一个海湾城市,有着浓郁的牛仔风情,一下车就听见了棕色头发,迷离眼睛的少年坐在车站的木椅上一边弹奏吉他,一边清唱,听来十分悦耳。
但下了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苏言在红木城,但红木城这样大,她到哪里去找?
最后还是给张钧涵把电话打了过去,张钧涵其实早就料到她会去找苏言,却没想到她这样迅速,所以与其还是有些惊讶的:“你居然已经到了红木城?”
她说:“是。能不能告诉我苏言的地址。”
他十分无奈,“我当时就不应该给你打电话,真是自作孽。现在你都已经到那里了,我还能不告诉你么?”
她嘿嘿一笑。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将张钧涵所说的地址报上去,然后就又坐在车里打盹。
红木城不大,也不小,算不得都市,但绝对是个温带海洋性气候浓郁的地方。她坐上车的地方恰好位于旧金山湾的西海岸,蔚蓝的海水,还有澄澈的天空,还有漂亮的海鸥掠过,让人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而路的这边,尽是温带落叶阔叶林木,在这个时节,已经有些黄了叶边。驶进城区,透过葱葱郁郁的叶隙,已经能看见远方很有异国情调的老房子了,专著地看,还能隐隐瞅见红顶的轮廓。
这条路很是静谧,车很少,就像这个城市一般,让人觉得安心。
下了车,一路问过去,终于看见了门牌号。
上前按响了门铃。
很快有人来开门,却是一个漂亮的墨西哥裔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高鼻梁大眼睛,宛如公主一般,瞧着她。还问她:“你是谁?”
她愣住了。
难道找错了?
就在她打算给张钧涵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沉稳的下楼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悦耳好听的男声,那样清晰,那样熟稔,那样让她的心无端就颤抖起来。然后他就看着一个高大颀长的男子从木门之后一步一步走过来,正午的阳光正从他的侧身轻轻洒下来,还有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碎屑漂浮着,但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笑容依旧。
风采依然。
潇洒而又倜傥,只是让人觉得周遭都失了色,只有着夏日尽头的阳光,还有那个走在阳光中的身影。
虽然出国前,他们就已经见了面,但面具之下的脸孔,又如何有此刻气度的万分之一?
他居然没有看见她,而是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手,笑着用英文问:“是谁来了?”
小姑娘看了和欣一眼,却没有指她,而是道:“是一个外国姐姐。”
他站在木门的后面,而和欣站在门板的侧边,是以他并没有看见和欣的身影,只是微微笑:“外国姐姐?”
小姑娘点点头,却是转身问和欣:“你是不是中国来的姐姐?”
和欣往前踏了一步,又用手轻轻推开了掩了三分之一的门,直视着他的黑眸:“苏言,是我。和欣。”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
目光向她流转过来,神色有些怪,和欣却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怪。
他对她笑着点头,语气却温和而淡定:“你来了?”
好像他早已预料到她会来一般。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是:“张钧涵让你来的吧。”
和欣说:“是”。
他也有些无奈:“他总是这样。但到底是处于好心。”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笑着吩咐:“你去带着露茜、米勒、吉尔米到后院玩一会,我跟这个姐姐有些话要说。”
小姑娘似乎并不放心他,没有动。
他笑了笑,大手又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去吧。”
小姑娘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拉上门,跑远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他带着她走进客厅,依旧收拾很舒服,但各处都透着孩子的气息,墙上挂着信手涂鸦的铅笔画,茶几上还有散落的橡皮泥,还有小足球、小钢琴、不倒翁随处丢着。他步伐很慢,却很稳,待她落座,他才缓缓在沙发上坐下。
他问她:“见到父亲了?”
她说:“见到了。”
“这下子,也终于相信我了?”
她一晒,突然像个孩子一般,脸色发红:“嗯。相信你了。”
他笑了笑,“到红木城,就是想见我一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苏言的桃花眼是很好看的,温和的眸光流转过来,很明澈,却有一种洞察人心的本事,她不太敢接他这样复杂的眼神,只是低着头。但苏言就那样不温不火,好像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来,她再抬头,他依旧还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竟然让她语无伦次:“我……”
他开口,语气好像是全然不在乎:“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和叔救下来的吧?”
和欣嗯了一声。
他又是浅浅一笑,仿佛是在她梦里多次出现的那种不带任何负面情绪的笑容,却又是以前的苏言的标准笑容。他轻轻颔首,缓缓道,“和欣,你心里的疑惑太多了。我没办法一一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