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醒来的时候,后背一阵一阵刺痛。
这才发现,原来是先前踢翻了沙发旁的瓷釉细嘴花瓶,碎片洒了一地。正准备去拾,门被从外打开,有橙黄的光线随着缝隙而漏进来,眼睛十分刺痛。
和欣走进来。他努力思考先前的记忆,她又回来了,是没走,还是已经过了好久?
和欣无视他满身的血,只是厌恶地神色,皱眉头:“你怎么睡在地上?这都九点了,再有一个小时民政局就要上班了。快起来吧。”
他低头,看腕表,已经九点了?是晚上九点,还是早晨九点?
民政局上班,那应该是早晨九点了。他竟然在碎瓷片上睡了一晚上?
苏言有一瞬间怔愣。
和欣却是更加心浮气躁,大踏步进了衣帽间,扯过一件雨果博斯的外套,对着他的方向就仍了过去:“快去把衣服换了,简单洗漱一下。我把这里收拾好,就走。”
然后径直去了盥洗室,用扫帚和簸箕将地上有些血迹斑斑的瓷片扫走,他因为头晕,只是站着,没有动,和欣一把甩下扫把,刚要开口,却发现苏言已经扯过衣服,进了衣帽间,门却没有拉好。他*的上身就刚好被她看到了,明明已经看了六年,可光影照射中的线条还是那么完美,肩膀平坦开阔,六块腹肌轮廓漂亮却不张扬,他转过身去,和欣就看见了满背的鲜血。
突然有一瞬间于心不忍。
去了贮藏室拿了药棉和酒精,再回来,发现他已经洗漱干净,穿戴整齐。
昨晚上看他的时候,唇边已经有了一些胡茬,现在已经剃须清爽,又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有笑,但也不严肃,将两张结婚证递给她,语气都是淡淡的:“走吧。我开车,还是你开车?”
和欣没答话的结果,自然是苏言坐上了驾驶位。
车开的平而稳,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清水区政府联合办公大楼前。问了楼下的值班大爷,两人一同坐电梯上了七楼,婚姻事务接待大厅,却发现人家还没到上班时间,铁将军把门。
便坐在走道里的塑料椅子上等待,也有几对男女跟他们一样在等,只是别人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他们是结合,而她们是分离。
两人依旧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和欣拿出手机打僵尸,苏言捏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就有位老大妈走过来,打开了门。又等了一会儿,离婚业务柜台前已经没有排队,苏言起身,嘱咐她,“拿上结婚证,我们过去吧。”
和欣从手包里掏出两张红本,递上去。
办离婚业务的正是开门的那位老大妈,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僵硬:“已经想清楚了?我们这里不负责调解,一旦戳子盖上了,你们的夫妻关系就彻底终止了。”
和欣没吭气,苏言点头:“想得很清楚。您盖吧。”
大妈递过来四张纸,“填好了表格,在声明书上签个字!”
苏言把笔递给她,和欣不假思索,龙飞凤舞。苏言写得一笔一划,有一种力透纸背的感觉,落笔后,将四份材料和照片都交过去,大妈略略扫了两眼,确认没问题了,啪啪两下,章子沓地闷沉有声,将结婚证丢进抽屉,在电脑上敲了敲,一边的打印机立刻吐了两份证书。
钢印格外明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
离婚证。
解除了两人将近六年的婚姻关系。
和欣突然想起两人结婚那会儿,他的身形比现在要更加壮实一些,本来就是秀气斯文的好样貌,上挑而狭长的黑眸,坚挺的鼻梁,再加上性感而菲薄的唇形,脸庞的轮廓简直是好看得不真实,他的个子本就很高,一身休闲的衬衣,修长笔直的腿,看起来真有台湾偶像剧的感觉。
相比之下,她就显得太过普通。
但那时候,是他牵着她的手,话说的是那样诚恳,“一辈子对你好。没说的。”
合照快速打印出来,那是和欣所见过最好的证件照了,像极了某些明星的宣传海报。
柳静就曾经对着他们的合照流口水:“哎呀呀,哎呀呀,这么一个极品妖孽,咋就被你这么一个没胸没屁股没智商的女人给收了呢?太没有天理,真是太没有天理!”
现在想来,不是没有天理,而是她没有参透。
鲜花配牛粪的爱情,只是因为鲜花有利可图。
可那时候,说好的一辈子呢?说好的,对她好呢?
往事不堪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两人一道回家清理财务。
苏言一早已将行李收拾好,就放在客厅的窗户边,提了皮箱上车,将行李在他集团的公寓间放下。又一同去了冰梨山的别墅,她陪嫁时候家里给的别墅,他把几把大大小小的钥匙串交给她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拘束,和欣尴尬笑了笑。
苏言说:“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有事需要分担,尽可以找我。”
和欣只是倔强仰面:“不用。”
出了门,苏言坚持要送她,和欣摆手:“回去吧,谢谢。”
苏言便站在路口,帮她拦了一辆出租,她坐上去,看他欲言又止,突然想起了什么:“苏言,以后就是天涯海角,指不定能不能见面了。想说什么,一并说完吧,也好断了联系。”
他说:“集团股权在我手里,虽然现在房地产和药科已经走入正轨,但其他企业依然在虎视眈眈,我们离婚的事情,请你暂时先保密。行么?”
条件不是不合理,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