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傅是被急招回来的,刚进了天赐城,还来不及回府去换身衣服,就被岑润直接护送进了宫。/p
马车驶进东华门后,便需要步行,两人下了马车又直奔向栖梧宫。/p
此时栖梧宫已经等了一院子的人,宫女太监们全部守在门外,只可惜皇帝有令,不允许妃嫔及皇子来探望,否则这会子更怕是人满为患了。/p
容太傅进了栖梧宫,一院子的人立即下跪问安,可容太傅天性凉薄,直接越过了众人,由岑润陪着进了内堂。/p
待六角菱花的朱红色堂门被人从内部关闭后,一众太监和宫女才敢抬头起身。/p
“那位就是容太傅?”/p
“你看那满头银发就应该知晓是他老人家没错了。”/p
“怪道咱们皇后娘娘一直念念不忘呢,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般人都无法比拟的呢。”/p
“嘘!活腻歪了不成!这话也敢乱想,被人听到了,死一百次都不足惜!”/p
“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是宫中禁忌。”/p
内堂门窗紧闭,室内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陶陶和南一守在外间,坐立不安的向里望去。/p
内堂只有容太傅和岑润,以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暖锦。/p
容太傅号了脉,又轻轻查看了暖锦额头上的伤势,没有回头轻轻问道:“已经几天了?”/p
岑润就站在身后,闻言急忙道:“回太子太傅,嫡公主自打受伤起算,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p
“嗯。”容太傅轻轻的应了一声“听说是里的书册砸伤的?”/p
“是。”岑润瞧着暖锦脸色灰白,毫无生气的模样,几乎要将他的魂魄搅碎,他最无法接受的,自己竟是始作俑者,害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师父......”/p
岑润一般不会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这样唤容太傅,他拜师学艺,容太傅虽然允了,可他明白,此事绝不可让外人知晓,容太傅是太子太傅,自己又怎么可能与太子同尊,这是大不敬,被皇帝知晓了,是要杀头的。/p
“你暂且放心,嫡公主无碍,只是脑内有淤血,将血放出来,她便好了。”容太傅似是知道岑润所担心的,破格说了句安慰的话。/p
听闻容太傅这样说,岑润才算真正的舒了一口气,当容太傅说没事的时候,那便真的是没事。他行走在宫里,虽在皇帝身边当差,但是最尊敬的却是他这个暗地里的师父。/p
容太傅也不多说,从随身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个细长的盒子,盒子打开是用一方布巾包裹的金针。/p
岑润有些紧张,这个就是传闻中的金针吗?世间仅此一副,珍贵的不得了,听闻是当年容太傅的师父传给他的。/p
容太傅出身于回生谷,听闻当年可是大名鼎鼎的回生谷谷主,想要得他医治的人成千上万,有的人更是不惜一掷万金,只求他可以救命,只可惜谷主很少显露世间,大多行踪不定,对钱财更是不感兴趣,所以能得他的救治,那只能看命数。/p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容太傅入世,几经辗转,就留到了皇宫里做了太子太傅,至于当年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岑润则是万不敢打听的。/p
容太傅熟练的取出几根金针,在暖锦头顶的几处穴位上飞快的施针,他的神清淡漠,出手稳健,不过是几针下去,暖锦的脸色便好转起来。/p
岑润有些喜出望外,可又不敢出生打扰,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容太傅为暖锦诊治。/p
时间过得很慢,又好像过的很快,原本守在院子里的一众宫女太监,也因为时间太久慢慢的散了,回到了自己当值的地方等消息。/p
这期间皇帝派人来询问过,只可惜太傅还未出来,一切都不得而知。皇后一直忧心忡忡,说要来守着女儿,只可惜嫡公主受伤,她太过伤心,已经昏倒了数次,本就身子不好,现下更是强弩之末。/p
皇帝除了担心公主,又要担心皇后,每日朝堂之事不减反增,他迫不得已,只得禁了皇后的足,要她在自己的宫里休息,一有消息,便会立即派人来告知。/p
皇帝和皇后担忧,太子则是更甚,他和暖锦自小就没有分开过,况且他们还是双生子,她受了伤,简直比自己受伤更加让他痛不欲生。/p
容太傅已经进去了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擦黑,太子在外堂已经等了半天,他心急如焚,很想进去看看,只可惜他是最明白太傅的脾气秉性,此刻他正在救人,自己不能去打扰。/p
内堂里依旧安静到可以听见金针碰撞时细微的声响,容太傅面色不变,依旧风平浪静,岑润呢,则是想起了很多儿时的事情,在到锦绣山之前的那段时光,并不能算是美好,但至少那时他还有家,还有一个引以为傲的身份。/p
若是没有后来那些事情,兴许他的人生际遇则会与现在完全不同,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暖锦,会不会一如当初那般对她倾心爱慕。/p
“好了。”容太傅收了最后一根金针,仔细的将它收进箱子,又瞧了瞧暖锦,这才起身。/p
他因为来得匆忙,身上穿的还是一件青灰色的布衣,质地有些粗糙,同宫里的料子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他的神色微微有一些疲倦,但依旧看起来俊朗不凡,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p
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一如入世的谪仙,像是游离在红尘之外,不肯侵染半分烟火。/p
“师父......”/p
容太傅闻声侧头,似是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