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薄初升的红日驱散了天边最后一抹夜色,温暖的朝阳斜斜的照射进九青山下的小木屋内,明晃晃的日光打在一面镜子上,发出梦幻般五彩的光芒。/p
这镜子的边缘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镜面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倒影着一张高贵矜骜的面庞,那黑珍珠般的瞳仁带有些许玩味,似是透过这面镜子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p
“公子,你醒了?”/p
末蝶将镜子放回桌面,后撤了身子,刚要抬手施法,只见那镜子突然一颤,一道白光乍现,眨眼间,阮见应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唇角微微向下,似是有些不悦。/p
末蝶先是一怔,一双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行了一礼:“恭贺公子,喜得万界镜。”/p
阮见应冷眼瞧他:“这一次用了多久?”/p
“不过十二天,你第一次收复仙泣剑用了十天,第二次收复缚魂镯用了八天,这一次同时收复幻凰翎和万界镜仅仅用了不过十二天,速度之快令人佩服。”/p
竟已过去十二天了....../p
阮见应的视线越过末蝶,凝视着木床之上昏迷不醒的林一席,神色越发凝重。/p
末蝶叹道:“我同你说过,不要强行破阵,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p
“还要等多久?”/p
“不好说,情况比我想的要糟,现在只能看他什么时候愿意醒来吧。”/p
看着末蝶摇头苦叹,阮见应目光一凛,语气也越发阴冷:“什么意思?”/p
末蝶的脸色很是难看,犹豫不决道:“我适才发现有人给他下了锁魂咒......”/p
锁魂咒!/p
阮见应面色瞬变,锁魂咒同缚魂镯虽是异曲同工,却在某些方面大不相同。/p
二者皆可锁住魂魄,保证魂不离体,但锁魂咒是以人的精气为支撑,尤其是到了夜晚,弊端更加显着,而缚魂镯则是以天地灵气护住魂魄,并不会对宿主的身体造成伤害。/p
但阮见应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锁魂咒和缚魂镯在金灵破魔阵会中都会起到影响效果。/p
锁魂咒有施咒人与被施咒人之分,缚魂镯则是是双生镯,类似于母体与子体的关系,一旦被施咒人或子体进入金灵破魔阵,施咒人或母体便能对阵中人造成思维方面的影响。/p
换句话来说,只要外面的人想,阵中人随时都可以被引导至精神崩溃。/p
此番引诱林一席进入金灵破魔阵是末蝶的计划,四方阵法的落成可招人魂魄、破除魔障、洗人魂骨,一方面能令他不再魂骨分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通过那颗“黑紫色的莲子”,追溯他往昔的一些记忆,尤其是当魔障深入内心,那些本不属于这一世的魂魄重新回到这幅身体时的记忆。/p
“我觉得这次主上......的精神崩溃,并非偶然,而是受人诱导。”/p
末蝶在提及“主上”二字的时候,声音顿了顿,目光烁烁地望向阮见应,见他毫无反应,才放心继续说了下去。/p
现在,他的主上已不再是重生成为江示的林一席,而是成为白面鬼的阮见应,不过,比起对自身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年,如今这位继承了百世记忆的“陌生人”,才是他最熟悉、同时也是最甘心侍奉的主上。/p
阮见应并不在意他的称谓,冷冷道:“阵法被打破前,他一直在重复一个名字,‘练又又’这个人,你有印象吗?”/p
“没听过,但是公子,我的记忆曾经被抹去过,这一点,我之前和你提到过。”/p
阮见应沉吟片刻,缓步走到床边,凝视着呼吸平稳的绝美少年,但他的目光仿佛是在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冷漠至极。/p
为何偏要重生成江示,这副妖冶惊艳皮子不适合他,他也不会喜欢如今这副模样。/p
“公子,你刚刚收复完两件灵器,消耗过大,再睡会儿吧。”/p
阮见应想也没想地就抬手拒绝:“不必。”/p
“公子,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你需要睡眠。”/p
如今的身份吗....../p
阮见应冷笑一声,他如今算什么?/p
活死人?有实体的器魂?还是其他?/p
总之不是活生生的正常人,更不是曾经那个胆怯的少年了。/p
在十八岁那年从无尽极地出来的那一刻,他便不再是他了。/p
他是林一席,是不复,是一个承载着别人记忆的工具,拥有着一副不能被称之为人的皮囊,和为数不多的寡淡记忆,还顶着“阮见应”亦或是“白面鬼”的名号。/p
其实在金灵破魔阵中,他也是有私心的,他想看看曾经自己的回忆,哪怕是从林一席的角度来看,至少在那个时空,他是有血有肉的,是真实存在的。/p
即便当时活的并不顺心,甚至没有什么意义,但那个时候的他也只是他,不像现在....../p
他现在,到底算是什么?/p
“公子,睡觉吧。”/p
末蝶的声音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滔天的困意顿时席卷而来。/p
他困了,而且是困得好似下一秒便要离开人世一般,心灵在一瞬之间变得空洞,身体也不再听从大脑的使唤。/p
他本能地向后倒去,坐在末蝶早已准备好的躺椅上,下一秒,无尽的黑暗取代了眼前明媚的世界,浑身的血液如同被冰封,就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p
睡着的他,表面上与尸体并没有什么两样,并且是一具永远也不会长出尸斑的新鲜尸体。/p
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