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些,所以封逸决定,对公孙怡该当疏远。/p
不过疏远之前,还得先还了人情再说。/p
一码归一码,不能乱了始末。等到公孙家在三玄城彻底稳定了根基,封逸也就该离去了。/p
思绪归一,郁结顿去,只觉天高气爽,似乎寒冬已尽,暖春正浓。/p
可实际上寒冷的冬天并没有离去,温暖的春天也没有来。/p
玄清的哀求,落到了公孙弘的耳朵里,他却浑如未闻,只是扭曲着面容,狠狠地瞪着封逸。/p
见封逸眉头舒展,似有所悟,公孙弘顿时暴跳如雷,大骂道:“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气恼?难道你不知道你修为已丧,丹田已毁?”/p
说着,他猛地起身,起脚便往封逸的身上踹去。/p
该想的想明白了,该听的也听够了,封逸着实不想再跟公孙弘这样的腌臜之人多浪费时间。/p
为何腌臜?只因公孙弘蔑视了封逸所看重的友情。他以为两个人相互给予的友谊,可以使用金钱与物质来衡量。/p
眼见一脚踹来,只是轻轻一抬手,便将其阻住。/p
巨力狂冲,公孙弘“啊呀”一声惨叫,轰然摔倒。/p
封逸直身而起,迈步上前,起脚踏在了公孙弘的胸膛之上。/p
下腹处,伤口已不再流血。封逸体内那精纯的元力正在竭力修复着伤患,虽阻住了血流,却一时不得生发皮肉,连接筋骨。/p
封逸取出一粒疗伤丹,塞进了嘴里,继而冷视公孙弘,问道:“玄清的弟弟现在何处?”/p
公孙弘口鼻喷血,不可置信地盯着封逸观瞧,“你……你丹田被毁,怎会没事?这不可能……这不可能。”/p
封逸脚下用力,公孙弘立时止住了唠叨,“噗”得一声喷出一大口污血。/p
“再问你一遍,玄清的弟弟在哪?”/p
封逸的声音很冷,如冷山上经年不化的积雪。/p
玄清依旧跪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封逸,神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或许她在愧疚,也或许在悲伤。/p
或许她在想:“我这样对他,他却还在想着救出我的弟弟。”/p
泪水滑落,摔在姑娘身前的青石地面上,碎成了满地晶莹。姑娘心中的懊丧与自责,在封逸的一声又一声喝问中,愈发深重起来。/p
公孙弘嘴里含着血沫,喘息着再度呢喃:“这不可能……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丹田被毁竟然没事,而我的丹田被毁,却修为尽丧?你告诉我,只要你告诉了我,我就告诉你她的弟弟在哪。”/p
他如癫似狂,放声追问。/p
封逸冰冷一笑,“她没能伤到我的丹田。”/p
这是谎言,因为封逸不想要自己丹田被毁之事人尽皆知,尽管已有许多人知道。/p
公孙弘闻言,终于停住了癫狂与呢喃。/p
他不无失落地自嘲一笑,“原来是这样,唉……可惜,太可惜了。”/p
“我不想再问一遍,快说。”封逸碾动右脚,公孙弘痛到惨叫。/p
一遍惨叫,一边说道:“一个身患重病的小畜生,我哪里会好心安排人去照料他?早就死了,尸体丢在城外乱葬岗,想来应该已被野狗给吃尽了,连骨头都未必能寻得到。”/p
“什么?你说什么?”/p
玄清猛地爬起,冲到公孙弘的身旁,抓着他的衣领,连声喊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p
公孙弘摆手将她推开,骂道:“你个贱婢,滚远点,莫脏了本少的衣衫。”/p
封逸心起寒意,他很希望公孙弘所说得是假话,但他仔仔细细看过公孙弘的神情,这话不假。/p
玄清的弟弟,确实早已死去多时。/p
可怜的姑娘还以为弟弟尚在人世,还在因为弟弟的生死安危而受人操控。/p
“哈哈哈……”/p
姑娘仰天而笑。/p
封逸心下大悲,杀意浮动,终于狠狠地踏下了右脚。/p
公孙弘这样的人,连做一辈子傻子的资格都不应该有。/p
踏死了公孙弘,封逸走到玄清的身旁,想要将她扶起,却刚探出双手,便被姑娘侧身避开。/p
“唉……我不怪你。”/p
封逸轻轻地道。/p
玄清只是哭。/p
封逸越是不责怪于她,她就越觉得自责。/p
封逸最不会宽慰人,也最是头疼姑娘的泪水,无奈无奈,只得直身而起,后退几步。/p
静等良久,玄清才终于止住悲哭。/p
她站起身来,冲封逸说道:“公子,对不起。”/p
封逸摇头一笑,“没事。”/p
眼见玄清已自悲伤之中超脱了出来,封逸放心不少,想了想,说道:“城主府还有些事情,我先过去。至于你的事,我自会跟沈统领说,公孙家没人会刁难你。”/p
玄清轻轻点头。/p
封逸转身去了。/p
走到大门旁,忽听玄清在后说道:“公子,玄清生来卑贱,这粒解毒丹,婢子无福消受,现还给公子。”/p
言语散尽,短剑也已划破了咽喉。/p
血流满地,封逸急掠而回,却终究是迟了。/p
姑娘躺在血泊中,左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枚被鲜血浸透了的解毒丹。/p
这枚丹药确是封逸所赠,只可惜连封逸自己都忘记了是何时送给她的。/p
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一日姑娘曾捧着这枚丹药,背靠着房门,躲在房间里,无声悲哭。/p
哭什么?/p
哭自己命薄,也哭自己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