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上的勇爵名曰晏旋,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在数月之前刚刚突破了四角勇爵,当他听说对手有统爵实力时明显有些为难,可一听其只是一名乳臭未干的孩子,顿时又轻松了许多。/p
无角统爵,想胜过久经杀戮的四角勇爵,还是非常困难的。晏旋有些兴奋,一想到可以将一名拥有统爵的潜在劲敌扼杀在摇篮里,他诚实的躯体都会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p
昌德客栈的招牌落地,他看了看自己身后黑压压的铁甲,胸有成竹地命令道:“点火。”/p
一声令下,骑兵不动,持弓步兵齐步向前,一同点燃了火把,竟在两个弹指都不到的时间,将这客栈的前后照得透亮。在火光的映射下,这座建筑就宛如上元节被人欣赏的花灯,恨不得将每一道精致的纹理展示给注视它的观众。/p
汪羽竹知道外面的士兵要做什么,如果再不出击,整座客栈都会成为敌人手中火把的燃料,在萧萧夜风之中化为齑粉,牵连到更多的人。/p
“看俺来打先锋!”冯镇清勇猛如牛,一脚踹开二楼的窗户跨越而下,脚还没落地,早就瞄向客栈的数十支箭矢便簌簌袭来。好在他早有应对之策,催动全身内力,用最快反应力施展出了从韩崈的鼎武那里吸收来的“轮环风暴”,瞬间绞乱了利箭原本的运动轨迹,使其钉在了除了原本目标之外的四面八方。/p
趁着弓手第二箭上弦之际,汪羽竹、晴儿和端木南三人也靠着熟稔的轻功一跃而出,随着冯镇清的步伐朝马厩跑去。那是他们预定好的路线,想摆脱如此之多的围兵,不依靠一匹良驹,是根本不可能的。/p
晏旋粗眉一皱,不用揣测也知道了这群毛头孩子的意图。“冲进去,要抓活的!”这是许文博给他下的命令,他不得不从。/p
尽管他还想亲手解决掉那名统爵的少年以邀功,但是既然许文博城主上头的那位大人要亲自结果其性命,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勇爵能逾越得了的。/p
门外的士兵早已按耐不住,明显对敌人怨气很大。如果不是客栈中的这群反贼,我们现在还在营中安歇,就连长官晏旋的心中也不时地冒出这样的想法。/p
听到长官的命令,门口的铁胄军士一涌而入,客栈的围墙显得格外单薄,似乎只是被滚滚的黑浪轻轻一推,转瞬间就成了倾颓的废墟。/p
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快,可汪羽竹和冯镇清两个人的速度更快。黑压压的铁甲,伴随着高亢的嘶吼声,才刚刚迈入院子五六步,两名少年就双腿紧夹马肚子,从还算宽敞的马厩里奔驰而出。随即便朝着已经被拆烂的围墙冲去。/p
两名男丁负责打头阵,杀出一条血路。后面跟着的两名妙龄少女也不肯服输,一手紧抓马鬃,另一只手握着武器,不时地相互怒视一眼,冥冥之中似乎较量着什么。/p
还没有出手的晏旋看着几名鲁莽少年向门口冲来,轻蔑一笑,而后神秘地朝他身后的队伍摆了摆手。说道:“年轻人,就是血气旺盛。”循着汪羽竹坚毅的眼神,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群少年想要突围的方向,随即牵拉马辔,带着一队部下前去封堵,留下了身后的枪盾铁索阵。/p
顾名思义,这个阵法由枪兵、盾兵以及铁索兵组建而成。此阵法专破迅猛冲锋之骑兵,以盾阖之,以枪遏之,以锁封之,莫说是眼前这区区几名驾驭着瘦马的稚嫩少年,就算是威名摄世的铁浮屠,也难以突破这种刚柔并济的克制阵型。/p
看来晏旋早就料到自己可能想到的手段,预先布置好了阵型来应对,这北妃城的敌将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啊,汪羽竹虽心中一叹,但此刻绝非儿戏,没有那么多时间由着他感叹,他心神一定,转念思考着脱身之法。/p
巷弄之地,有些狭窄,枪盾铁索阵簇拥而上,使得盾隙之间的枪刃也比制式阵势密集了一倍,一边抵着这刺猬般的阵型朝着客栈逼近,一边迅猛冲锋之骑兵扔没有退却之意,当然,只有汪羽竹一个人,已经驻足的冯镇清三人面露担忧之色,却并没有阻止他。/p
汪羽竹很清楚他们此时的处境,如果他开不出这条路,紧靠四个人的力量,根本抵御不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多久,毕竟敌众我寡,不是一众刚刚觉醒爵力的少年所能匹敌的。/p
眼看着不成比例的两方,距离已不过十步,汪羽竹拍拍马背,略带着几分歉意:“对不住了,马儿。”他双腿紧夹,催动内力于右掌,狠狠的一掌拍在了马臀上,马儿登时受了惊,一声嘶鸣令前方严阵以待的军士也是心头一颤。四条腿犹如弹簧一般蹬跃而出,盘桓在了那枪盾阵的头顶之上。/p
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高超的马术,这汪羽竹究竟是什么人物。封在要塞的晏旋心里打起了鼓,这个拥有统爵实力的少年可没有许文博与他说的那般羸弱,看到那跃在半空中的矫健身形,他觉得很熟悉,仿佛就是不久之前刚刚见过面一般。/p
“汪羽竹……汪羽竹……”晏旋不断在心里思衬着这个名字,“统爵大人也姓汪啊……”他警觉地用手拍了嘴一下,用余光扫着左右,生怕被旁人注意到了他的异状。/p
然而,这等高超的马术还是不足以突破这等精心排布的阵法,士兵收敛惊容,自有应对之策。举枪向上,错乱的枪刃直指那血肉之躯,悬在半空的骑士和马儿无所借力,只能顺应大地的吸引,朝着地面的方向坠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