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成熟之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一个成熟之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谦恭的理由活着。/p
汪羽竹,也该成熟一点了。/p
北妃城中枢殿内一片狼藉,甚至已经不该称之为“殿”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相同音色却不同语气,回荡在这片废墟之中。/p
“羽竹!”/p
“我杀了你!”/p
“羽竹!快逃!”/p
“我要杀了你!”/p
本来如同山岳一般沉稳的汪岩,在“王威”束缚稍蜕之后,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他的意识不断在认出儿子和忘却儿子两者之间徘徊,其脸上那温柔与暴怒的神情转换,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鬼畜。/p
端木南目睹了巢天逸为这对父子安排的恩怨情仇,不自觉地想念起了端木中城,如果有一天自己和父亲也成了敌人,我会怎么做呢,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中徒增一股凄凉。现在可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她迅速意识到这正是二人逃脱的最佳时机,如果等到汪岩的意识重新完全被“王威”侵蚀,形势将再也无法逆转。/p
即使汪岩只剩下一半功力,也足以将他们置于死地。/p
少女催动内力,脚踏金莲,来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汪羽竹身旁。好在十五岁的汪羽竹身材没有那么魁梧高大,以至于身材纤柔却内力不浅的端木南还能勉强地背起他跑路。不然,药王的一番苦心操作可是要付诸东流了。/p
方才大殿炸裂,划水的侍卫功力尚浅,死的死伤的伤,早就没有一战之力,只能任由两个人在汪岩的嘶吼声中离开。/p
不知是因为汪羽竹消失在了汪岩的视线里,还是因为“王威”短暂的空白已过,端木南背着汪羽竹,刚一迈出城中枢殿的门槛,汪岩就“噗”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之后他脸上间歇闪过的温柔便荡然无存了。/p
压制自身爵力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汪岩作为一名父亲,已经尽了他最后的一份努力。/p
……/p
不要小看女人,巾帼不让须眉。/p
不论是汪羽竹那边,还是冯镇清这边,两个大男人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如果没有身边的女人,他们早就已经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p
“第五扇门到底在哪里?”纵有不俗武艺,可身为一名医生的柳佳莹,能把冯镇清这种虎背熊腰的壮汉拖到东边的城墙这里,实属不易。/p
沁在额头上的汗打湿了她梳向左边的斜刘海,粉嫩的脸蛋也被剧烈运动后的潮红所替代,此时她正抚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大口喘气,唯有那对湛蓝色的眼眸盯在城头,灵气尚存。/p
身为商人的曲蓉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没好气地埋怨道:“这个人,怎么这么重。”丢下这一句之后,她静静地调整着气力,动用她如猫科动物一般敏锐的洞察力,思量着她们的夺门之策。/p
此时已经是深夜,就连不知疲倦的夏蝉,鸣叫的声音都没有那么洪亮了。城门上的守卫打着哈气,有些困倦,像他们这样的下层普通士兵根本不会完全清楚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城主下阖城之令,他们这些吃官粮者能做的只有令行禁止。/p
曲蓉和柳佳莹二人本来已经甩掉了身后的追兵,来到了距离北妃东城墙不远的位置。守在城门的卫兵也不多,可能是守着已经近乎焊死的城门没有太大意义的缘故。/p
曲蓉本想凭借自身多年修炼的暗器之术,将这些门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开启“第五扇门”,迅速遣送柳佳莹和冯镇清离开。/p
但就在两名创造搬运奇迹的少女喘息之际,处在思过牢的王麒麟同一时刻朝夜空中发射了一枚烟花弹,只十几个弹指的功夫,最近的兵营就调运来了十倍的兵力镇守城门。城头的弓箭手们瞄着城内通往城门的官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p
这几乎将曲蓉原本的“夺门”计划,一票否决。/p
幸运的是,在血蝎乳香丸的调和下,冯镇清泛白的嘴唇重新恢复了血色,似乎是感受到目前局势艰难一样,内力透支的他竟苏醒过来。尽管他神情依旧有些恍惚,身体虚弱到无法站稳,但一个人搀着行动并无问题,这给突围的行动减轻了很大难度。/p
“知道我为什么说东门就是那第五扇门吗?”曲蓉终于准备对柳佳莹的这一疑问做出解答。/p
柳佳莹明明问了许多次都被无视,这次索性不再表现地那么好奇了,于是干脆地回答:“不知道。”/p
“因为在那方铁幕之中,距离地面五尺高处,有一道衬着木芯的暗门。”曲蓉任由柳佳莹耍着小脾气,自顾自地解释起了这北妃城的秘辛。/p
这门中之门,竟然就是曲蓉口中的第五扇门。/p
柳佳莹听到后,吃惊地询问道:“这等机密,你都能听说到?”/p
“北妃城机关刚刚成工时,许文博想为自己的大手笔饰粉,于是就找到了我,为其镀金。”当时曲蓉身负血案,许文博向她承诺,事成之后,北妃城之内任她复仇。/p
“当时许文博手下的一个勇爵,哦,好像叫晏旋,他们在距离我挺远的地方讨论这种给自己留后路的行为是否可取,无意间就我这对灵敏的耳朵听到了。”曲蓉边说着边轻轻地甩开了手中的折扇,那折扇上的金钱豹勾勒地栩栩如生,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呼之欲出,似乎佐证着曲蓉刚刚说的话。/p
柳佳莹点点头,望着眼前这位爱恨分明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