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咸阳城不过几十里路,便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中云雾缭绕,据说这便是那秦岭位于陕西的一段——终南山。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唐时王维的一首《终南山》可谓绝胜,渭河滔滔,从秦岭流经咸阳,到这里转了个弯便往东翻滚而去。
顺着山间小道,便到了一个小院落,这真的是一个相当隐蔽的别署,门前几株桂花树,上面落满了淡雪,参天的古木横亘其上,古木枝上油然可见斑驳的苍苔,也全都盖了些清雪,只有一株梅花,透过院墙悄然张望。
这里的环境很是美丽,虽是冬季,深幽的鸟鸣声仍旧从深林中响起。让人有一种怡然独立感觉。
回首望向来处,这样的小径,这样的深山,树木掩映处,从外面看,绝难发现这样的院落。
少年步上前去,敲了下门,过不多时,便有人出来应门。
打开门,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拄着拐杖出现在门边,灰蓝色曲裾深衣,发髻上包着一块巾帻,满面皱纹,胡须垂到胸前。他也不说话,看了少年一眼,便转身一步一颤在前面带路。
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老者投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便抬脚迈了进去,待到我也走了进去,少年回头,示意我掩上门。
我转身关上门,插好门闩,转身提起过长的深衣下摆,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路上,少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前面的老者,那样子熟悉的好似自己的别署一般。
我抬头看,清幽静谧的山间别署,青衣款款的少年,沉默佝偻的老者,一切都透着一股古怪。
绕过几重院子,便见一处庭院,匾额题着一个用小篆体草就的“沧海居”字样。
说起小篆,由于秦统一文字之后,便开始盛行隶书,从这个字体中可见,屋主人还是个比较恋古,或者说对于秦始皇推行的法令并不依从。
看到这个匾额,我心里小小的庆幸了一下。由于专业需求,对于中国古代各种金文,小篆,隶书均有涉猎,虽然不太会写,但至少在这里不用成为睁眼瞎。
此时,我和少年随着带路的老者进了庭院。进了庭院那老者只管拿起靠在花墙边上的扫帚低头扫地,也不理睬我们。庭院中种的都是极高大的落叶花树,此时气侯寒冷,满地枯枝和雪泥混杂,极难打扫。
少年对着老者含了含首,回头淡笑的瞥着我,悠然的顺着□往某一个方向走去,一看便知是个常来的人。
我扫了眼勾着背颤巍巍扫着地的老者,有些迟疑,转向□,跟上少年,在他背后轻声问:“别人的别署,我们这样乱走,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我的话,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捏过身侧的那丛空坠淡雪的枝桠,偏头淡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收回目光,轻声道:“你当地想要怎样,现在你不是安全了?为何…”。
“真的……安全了吗”
我闻言抬头,他垂眸轻轻一笑,松开花枝,继续抬脚往前走去,花枝因着他的额倏然放开,落雪阵阵。
我不再言语,只得跟上。再往前,眼前出现圆拱形的门,上面写着同样是小篆体的“雅苑”两个字,迈步进去,曲曲折折的□后面里面只有一件雅致的房子,屋盖古朴巨大,一条宽宽的长廊,几级落着清雪的台阶。
他提踞步上台阶,脱掉鞋履,仅着丝履踏上长廊,到了一扇门前,伸手轻轻一推,吱嘎一声,门开了,他抬脚进去,我也跟着将鞋履脱在廊下,低着头紧跟着他上了台阶。
不设防他突然转过身,只听砰的一声,撞到他的肩膀。察觉到撞到他,我赶紧后退,却不防又绊到门槛,只觉得心跳一失,目光呆望着他,人已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
少年回头,略一错愕,快速的往前一迈,长手一捞,衣袂飘决,黑发拂动间堪堪托住我的腰。
四目相对,气息相交,我蓦然脸红,推了推他还略显瘦弱的胸膛。他顺势放开,淡笑望着我,我扶着门框站好,退后一步,微微和他保持距离,压低声音道:“谢谢啊”
看到我下意识的动作,少年挑眉,眼神中闪过一道恶作剧的精光,突然满脸温柔的欺近,柔声问:“你好像怕我,你在怕什么?”
嗯!我疑惑抬头,突然对上他那双略带纯真的漆黑眼眸和放大的脸,闪了闪神,蓦然后退,低头,心里徘徊着的全是他乌黑的瞳孔,毕竟面前的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即使有着非凡的算计,也逃不过年龄的限制,他还年轻。
看到我呆愣住的表情,少年轻笑出声:“怎么?”
声音清雅,好似幽谷中的一泓清泉。
我撇头道:“什么……什么怎么?”
少年道:“为什么后退,现在又为什么看着我不说话?我竟是那么难看吗?”
他笑吟吟靠近,微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让我的脸一时烧了起来。
为什么后退,为什么要后退,我在害怕什么。心思一顿,我恍然回神,再抬头,眼前这少年瘦弱的身躯,苍白的面容,漆黑的眼睛,他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我怎么能被他蛊惑,我又怎么能失了心神,他不过爱玩而已。
我心念电转,片刻功夫间,脑中飞快的晃过了几个念头,抬头锁住他的黑眸,并没有再那个话题上打转,转了话题,尽量平稳的声音问:“你带我到这里来,应该是不预备放我走了吧!”
只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