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他对我亲近了不少,当然这是后话。
从西苑出来时已是日落西山,用过饭,收拾了厨房,天已经黑透了,我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刚路过张良的苑子,突听到一阵舒缓的箫声,在月下疏疏朗朗,竟让人有凭空生出无数的悲凉。
我迈步进入,绕过拱洞,在建筑的长廊上独立一人,稍显稚嫩的容貌。玉润的肌肤,唇含箫管,着白色的单衣,仅在外面披一件蓝色深衣,黑发半散着,还未完全长开的身体显得很是瘦弱,好似夜风也会将他刮跑一般。
只是此刻,月影树灵之下,他好似漫步凡间的仙人。
“仙人”
我喃喃轻语。
夜色迷离,和着摇曳的树影和婆娑的晚风,逶迤在木质长廊上,带出了月华的朦胧,此时,此地,此乐,让人不由醉了。
我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突然——
咔嚓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这一片梦幻。曲调停了下来,我看他,他拿下口中的箫管,睁开眼,扭头,看到是我,柔柔一笑,轻唤:“阿若”
低低柔柔的,比那月色更为温柔,让人的心莫名的一跳,此时竟分不清他是现在的他还是二十年后的他。
“阿若为何在这?”
他的话惊醒了我,我回神,转了话题道“公子怎么不多披件衣服,当心着凉!”
他没有回答,抬起头望着幽蓝的天际,恍惚道:“着凉?你可知今日为何日?”
还不等我有所反应,他接着道,“几年前的今日便是韩国灭亡之日”
“韩国?”
我轻轻重复着,他应了声,道,“几年前,韩国灭于秦,我随父亲来到这里的别馆,随后的几年里,这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慢慢的就剩下我们了”他的声音淡淡的,透着迷茫,“难道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的吗,这几日良看父亲到处奔波,却什么也帮不了,良……”
“公子,没有什么是永远在一起的,但是只要在一起,便会有永远的可能,再说当下难道不是永远吗?”
“那阿若也会离开,对吗?”他低下头,一双黑眸竟好似融入着黑夜之中似的,明明一片漆黑却是万般情绪,让我无法与之对视,只得垂眼道,“我……我还会回来的!”
“那我便等你回来!”
我一脸惊诧,抬头结结巴巴:“可……可是……我……”
“可是什么?”他迷惑不解的望着我,我咽咽口水道:“这样不好吧,我比你大……很多啊,而且……而且我……”
张良一脸怔愣,看到他的表情,我也停了话,时间好似突然停止了,只有树叶扑飒飒的声音响彻耳畔。
“不是……吗?”我后知后觉,对面突然扑哧一声,好似破开的静湖,清柔的笑声低低的,让我心里更没了底,难道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我会错了意,这——也对,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对我感兴趣!
他终于停了下来,雅然开口:“阿若,你想的是这方面吗”,我脸一红,刚想摇头,他却继续道,“,如果阿若愿意当然可以!”
我老脸通红,轻咳了声:“公子……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还没得到他的同意,我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
为了避免和张良遇见,我起了个大早。
“福伯”看到马车边的老者,我笑着喊道。
“上去吧,记得将东西送到”
“好”我应了声,掀开车篷走了进去,却不料车内已经坐了一人,青色深衣,玉面淡唇,狭长眉眼,听到声音正缓缓睁开眼,他——不是张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