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纷飞的雪花,似仙子衣上巧饰的绒羽被自空中轻轻抖落下来一般,茸茸可爱。
墨柔然身披白色貂裘,玉面朝天仰望着廊外。雪花飘落在她额头淡粉色玉抹额上,又融作水滴流下渗入眉心,丝丝清凉。
“王妃——外面这么大雪,您这又是要往哪里去?”
墨柔然方迈出廊沿,降珠便打着油伞追出身来。
墨柔然回身淡道:“我出去走走,你留下好生照顾王爷吧,也不必叫人跟着我。”
“王妃——”降珠嗫喏道,“您这几日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往外面去,还老将王爷冷落一边…”
墨柔然不语,只看了降珠一眼便转过身去。可她出了王府没走几步,便驻了身,背身向身后道:“我说过,不要跟着我!”
背后无风自墙角走出道:“你既然这么不喜欢这里,为何不跟我回去?”
“回去?”墨柔然唇角冷笑,“你想带我回去好向龙宣赫交差对吗?”
墨清风面上微僵:“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带你回去见…”
“我不知道!”墨柔然断声,双眸冷对着墨清风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一个陌生人。”
“然儿…”墨清风心头微颤。
墨柔然冷看着他怔愕双眼,转身快步离开。
她曾那么相信着太子哥哥,可他负了她,还要她孤身留在掬月为细;她曾那么相信着弧月,可他骗了她,至今都还有事瞒着她…就似那可怕的恶梦一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多少可怕的事她不曾发觉,还有多少可怕的人她未曾看透…她不愿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一个假装对她好的人!
【石府】
再过七日便是掬月王大婚之日。石大小姐香闺内。几名丫鬟正服侍着石兰在镜前一一试穿着华珠璀璨的皇后礼服。
“小姐,弧月王妃来了…”帘外一小丫鬟走进来道。
石兰面上微现惊讶,随即道:“请王妃进来。”
迎了墨柔然进来,石兰亲上前替她解了身上裘衣道:“妹妹这几日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往我府里跑…”
墨柔然含笑:“怎么,姐姐这便烦我了?”
石兰嗔声:“我只怕七王爷会怪我。”
墨柔然笑了笑,移目瞧向石兰身上那一件华服岔开话道:“姐姐这身礼服真好看,可是大婚那日要穿的?”
身旁一位丫鬟插嘴道:“这只是件常服罢了,是陛下命宫人们依着我家小姐的喜好特意做的。”
墨柔然瞧着那衣服顺意夸赞道:“只是件常服便如此的华贵璀璨,美若天衣。看来陛下在姐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呢。”
丫鬟们听了连替着主子得意道:“不光如此,陛下听说小姐喜欢汤沐,特意在王宫后山温泉处为我家小姐赶建了金殿玉楼。以便小姐四季沐汤,又示金屋藏娇之意。”
“后山温泉…”墨柔然依茶桌坐下,低吟道,“那里可最是块清静地…”
“是啊,而今那里改建的似世外仙境一般了…足见陛下对我家小姐有多宠爱!”
墨柔然听着浅笑不语。石兰见她面上倒不似先前那般惊喜,回头朝那几个丫鬟道了句:“多嘴!”便挥手叫他们一一退下。
“皓月对姐姐倒真是用心良苦…”见丫鬟们退下,墨柔然方笑吟吟抬头道。
石兰见她眸光里别有所指,挨她身旁坐下,握起茶壶亲倒了盅茶与她,道:“妹妹似乎有话要说…”
墨柔然接了茶。看着石兰微微一笑,犹自不语。
石兰不由急嗔道:“石兰是个急性子,妹妹快别跟那山中老道人似的。一问三不语的折磨我费心思猜了。”
墨柔然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时掩了笑,正色道:“姐姐真非要做这个王后不可么?即便明知国王…”
石兰未料她竟会问这话,低头深思道:“我曾祖父原只是军中一位卑贱的马夫,到了祖父那代九死一生方才为一员小将。好在爹爹志高。立下赫赫战功一步步升为太尉。可即便爹爹位高权重,世人也仍旧笑我石家是匹夫之后。我十六岁那年。先王为嘉奖我爹爹竟宣告天下,日后无论哪位王子继位,都得立我为后。从此,这便成为我石家上下前所未有的尊荣,所有族人都企盼着我成为王后的这一天…”
“这么说姐姐要做王后只是为家族尊耀?”
墨柔然娥眉紧蹙,对着石兰摇头道:“姐姐而今是当局者迷,不如让然儿这局外人大胆点醒姐姐。姐姐,倘若有一天…若有一天姐姐连自由都没了,还要这一门尊耀做什么?”
石兰面色大惊:“妹妹…你说什么?”
墨柔然道:“难道姐姐都不曾想过么?后山温泉虽地势优美,却是宫中最为孤僻之地,连姐姐身边的丫鬟都知道,陛下这是要将你与世隔绝了…”
石兰蓦的如五雷轰顶,满心的欢喜得意霎时间飞出了九霄云外,双手紧紧握着茶盅颤道:“他这是…要将我幽禁?”
“说什么金屋藏娇…”墨柔然摇着头道,“姐姐一旦入了宫,只怕这‘藏娇’就要变成‘锁娇’了!”
石兰怔怔的道:“只不过是个漂亮的牢笼罢了…可这一招,却掩了天下人耳目…”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将我与世隔绝…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害怕被我石家发现?”
“秘密?”墨柔然恍然惊醒,心中思道,“是啊,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她原是想自石家人口中了解有关掬月王族些许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