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似泼墨一般,晕染笼罩着整座皇宫。龙宣殿前,猫二一脸焦色望着眼前一片乌漆,终于看到不远处一点如星灯火于半空中飘忽不定。猫二急迎下阶去,不多时竟见小明王手中提着只熊熊燃烧的火球飞奔而来。
“小王爷…”猫二愕愕望着小明王手中那一盏已燃烧的仅剩一根光竿的纸灯,正吃惊间,小明王拾阶跑进殿去。
殿内,龙宣赫正手中叩着只如意焦急等着,忽一抬眼见小明王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身上衣衫尽湿。
“堂…堂兄…”小明王一脸的凝重,粗喘着气,目光自殿内侍立的宫人身上扫过了圈儿,略显惊慌道:“本王与皇上有要事商议,所有人都退下!”
看着缓缓退出的宫人及小明王惊荒幕沉神色,龙宣赫隐隐觉得异常。
见众宫侍均已退出大殿,小明王这方自袖中拿出一支碧翠玉哨道:“这是然儿临走前偷偷塞与我手中的…”
龙宣赫微怔。
小明王将玉哨呈递与龙宣赫间,又自那玉哨管中抽出一卷纸笺道“还有这个…”
龙宣赫愕然接过那玉哨瞧了瞧,又打开那张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他带一脸疑惑的看着,看着…眉头渐渐蹙起,面色变得肃冷,瞠目如珠…
小明王已等不及他将纸笺看完,努力平复着一路飞奔而来的喘息道:“堂兄,掬月每年上贡与我们的马匹,都是被饲了蛊的…”
“饲蛊?”龙宣赫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复握起那张纸笺从头细看了起来。
小明王一脸焦躁道:“因掬月国所产骏马体格膘壮,善行千里又耐力极强,所以堂兄您将每年上贡的马匹统统赐给了御马司,以为中军配育优良战马。可掬月国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方在给每年上贡的贡马上上了手…”
龙宣赫瞋目:“他们要做什么?”
“在掬月有一种蛊虫,是以蛇、蝎等百毒之虫腐尸之菌生成。这种蛊繁衍极快,又是长年静寄于人畜体内,因而并不易察觉,然而一旦被这玉哨驱使,那成千上万的蛊虫便会在人畜体内肆意窜行噬咬,致使人畜心乱神离,相互肉食,不受控制…”
“如此,这十余年来。朕竟是让御马监配育出一群毒物?”龙宣赫面无血色,跌坐失神,“快去御马监查记档——”
小明王忙禀道:“臣弟来时已去了御马司一趟。据档册所载,御马监里现育有公母子马共计三千七百一十三匹…”
龙宣赫微舒了口气:“还好…”
“可是堂兄…”小明王一脸骇然疾声道,“臣弟担心的不止是这三千七百一十三匹掬月马!臣弟还担心那些与掬月贡马接触过的所有人,如那些中军将士,御马监上下数百官卒。清理搬运马溺的卒夫,以马粪施肥的农户甚至这所有人的族人,甚至于这京城所有百姓,甚至于堂兄您…”
小明王说着说着,亦被自已这一番猜测惊吓了住,沉重道:“我们无法估量。这十余年来有多少百姓及他们的家畜体内已沾染上了这种蛊虫…”
一句无法估量,似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落在了龙宣赫心头,压得他几欲窒息…
掬月国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当不单只是每年送几十匹饲了蛊的马,而后等着有朝一日他的将士骑着这些蛊马去征战沙场,最后一败涂地这么简单。他们定然是要借着这些贡马,将蛊疫于龙祈国传散开来…
龙宣赫将一双拳头攥握得紧紧的,深邃赤红双眸几乎看到江山堙没于万千蛊虫躯下。成千上万堆白骨为之吞噬着,不留一丝残渣;看到举国生灵涂炭后大地上毫无生气的烟尘与死一般令人可怕的沉寂…
“他们…是想以此来蚕食朕的疆土!”沉思许久。龙宣赫恨声道,连睫毛上都燎烧窜跃着火苗。
自他十六岁即位至今,从未如此重负在怀,亦从未想过会因他谋虑失策而使国家蒙受大难,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是那个令后世屈辱的亡国之君,更从未想过他——雄才大略、霸气刚毅的龙宣赫会如此快的就将万里山河沦丧!
“堂兄…”小明王长跪垂首,“急鸣钟鼓集臣议政吧!”
“不!”龙宣赫一声厉喝,“今夜之事唯有你与朕两人知晓,不可有半句泄露!”
小明王措愕抬头,一时竟不知龙宣赫要做什么。
沉吟良久,龙宣赫平复心绪道:“朕若集朝议政,群臣定然惶恐自顾不暇,哪里还会议出个什么对策!若再因此将事泄露了出去,整座京城都会似炸锅一般陷入混乱,后果更不堪设想!”
“是!咱们不能先自乱了阵脚令小人趁虚而入!可是…”小明王恍然明白,连连点头,却又问声道,“那三千七百一十三匹贡马,又当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龙宣赫口中咀嚼冥思着这句,面色冷凝。
“统统杀掉?”小明王自顾思忖着自言自语道,“只怕我们能屠杀了这些马,却杀不了他们体内寄生的蛊。哎,不如统统处以火葬?”
“可…谁又能保证那些蛊虫亦能被烧死?即便可以,那那些体内已然寄染了蛊虫的百姓又该如何,总不能也统统屠烧了吧…”想到这般残忍画面,小明王不禁双手合十,口中连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明王口中念念不词,又不禁偷眼怯怯瞧上座上面色铁青的龙宣赫,暗道:“堂兄行事素来果断专横,若是为保一国江山而屠烧一城百姓,他是断不会心慈手软的…”
小明王不由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