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怨由来已久。
曹恭直在大虞领的是度支尚书的官职,正经的三品大官,掌管天下赋税统计、调拨、支出等事,手握财权,搁在朝上是一等一的重臣。
文德厚呢,虽然是个小小五品,奈何他有纠察百官之权,简单说,就是发现哪个官有问题就怼他,而且可以直接怼到皇帝跟前。
像曹恭直这个位置,本来就该重点关照,况且他手脚确实也不太干净,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数次弹劾。
再加上废太子一事,直接判了流放。
“凭什么我换地方?”曹恭直收起嘴,攻击性直接拉满,“我先来的,要换也是你换!”
“你当我不想?”文德厚满脸嫌弃,“若是不曾交银子,我立马就走!”
“我还交银子了呢!老匹夫!阴魂不散!在朝上就处处和我作对,到这了你也不放过我!”
曹恭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扣扣搜搜捂着手里那俩钱,本来打算今年想办法再搂些,明年买个更好点的院子。
起码别这么破烂。
现在可好,银子花了,院子买了,想躲的人没躲开。
早知道他们出来住,他还买个鬼呀!
“早知你搬出来,我就不出来了。”文德厚黑着一张脸。
此事尘埃落定,即便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也要做一段时间邻居。
东西都在大院,男人结伴回去拿,女人留在这边清扫屋子。
没有扫帚,张氏买了两把回来,花了一百文,心疼的她直念叨。
文澜接过一看,就是乌禾杆做的。
一把乌禾杆,杆的部分捆在一起,穗的那边分成几小捆,编成个扇形。
就这么两个东西都能卖一百文,看来黎山一切跟植物有关的东西都贵……
那她就要发了啊!
两把扫帚,一把扫地,另一把接上根棍子扫房梁窗户等。
文澜抄着加长版扫帚,在手心一转,屋顶密密麻麻的蛛网立即在扫帚上糊成白白灰灰一团。
尘灰乍起,她避无可避,干脆不管了,肆无忌惮的挥舞起来。
张氏刚一进门就呛的连连咳嗽,又退了出去。
“澜儿!快出来!”
“怎么了娘?”
扫帚头先出来,文澜随后出现。
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腰带不见了,正在口鼻上缠着。
露在外边的地方落了一层灰,头发几乎变成白的,连睫毛上都挂着一层。
“你这……”张氏没法形容,“怎么弄成这样?闭眼睛!”
文澜听话闭上,嘴里道:“这不是灰太多了嘛,难免落在身上点。”
眼睛上有柔软的布料划过的感觉,然后头也被拍了拍。
“闭紧!”
文澜抬到一半的眼皮放回去。
头发拆开,张氏掰过她的头,对着风抖了抖。
“睁开吧。”
她顺便拆掉文澜嘴上的腰带,迎风抖了抖,而后展开,灵巧的在她头上一缠。
缠完之后,文澜只露了两个眼睛。
“娘,你好厉害!”
模糊的声音从腰带后边传出来。
“行了去吧,小心看着点脚下,别摔了。”
文澜再次进去一顿抡。
扫完一间去下一间。
在她之后,文琴将门窗通通打开,等里头的烟尘散干净,开始扫地。
张氏王氏各拿了一块抹布擦拭屋中各处。
卫雅只负责从井中提水、换脏水。
木桶还是原来留下来的,脏的不行,提上来的水也就勉强能用于打扫屋子。
第一间屋子清的差不多。
文德厚带着三个孩子回来。
将手里东西都堆在了这。
文洵放下包袱,第一时间掏出帕子抹干净流出来的鼻涕,又小心地往卫雅那边看了眼。
文遇则是连人带包袱都砸在了上面,两条小胳膊摊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冷了,又将胳膊缩到身下。
火炕是石板搭的,现在冰,文德厚堪堪坐了一个边。
“阿棋,过来。”
文棋两手冻得通红,正在小心地呵气,闻言瑟缩了一下,垂头走到他跟前。
“你刚刚和你大哥拿的东西一样多,走过来累吗?”
文棋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说实话。”文德厚看着他。
点头。
“累就不用拿那么多。”文德厚教导道:“你不过总角之年,气力微薄,拿的少理所应当,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更不必为了某些没有意义的事在我们面前表现,一切从心所欲,懂吗?”
文棋谨慎的咽了口唾沫。
不说懂,也不敢说不懂。
噗!
后面传来一声笑。
文德厚回头,文棋抬头看去。
只见文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靠着窗沿,肩上扛了一把扫帚。
她单手压着木棍,扫帚头在背后高高翘起。
“爹就是说,你在家里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怕也不用讨好人。”文澜冲文棋一挑眉,勾唇笑道:“我说的能听懂吗?”
“能。”
声音不大,还有点怯弱味儿,但很清晰。
怪哉!
刚才他说了那么多阿棋也没做声,怎么文澜一来就说话了?
“爹,我可以从心所欲吗?”
扫帚扛久了硌肩膀,她拿下来单手提着。
“你还不够从心所欲?”文德厚登时脸一沉,“我告诉你,黎山这地方不安稳,你少出去给家里惹事!”
曹恭直说过,黎山打架斗殴者甚众,无论开采石头还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