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治疗告一段落之后,神泽纪惠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这长久以来的桎梏终于从女孩的腕间解放,应许她爱与被爱的自由。神泽家找来的治疗师绝不可能是缺乏经验的新手,不确定女孩的病已经完全好了的话,不会轻易放她走。换言之,神泽纪惠的病情已经完全被控制──更何况赤司本来就不相信这个病能困得住她太长时间。神泽纪惠从来都不如表面柔弱。
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好是坏,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如果说之前的神泽纪惠像是头被迫进末路的野兽,空有力量而无法施展;现在的她虽不至于心无罡碍,却也多了几分从容。女孩自己可能并不察觉,但她有些地方的确愈来愈像赤司。
现在站在赤司眼前的啡发女孩,双眸有神,笑容淡定,彷佛世上再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她。就像是蜕变一样,她从风浪与挫折里不断磨练自己,最后变化了拥有斑斓翅膀的蝴蝶。
不是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出于自己的意愿,但女孩接受了它,包容了它,将原本刺向自己的利剑握在手里,化成自身的武器。
在神泽纪正连续第五天说自己有训练要去,女孩终于意识到他是借故在午膳时间避开她。神泽纪正和赤司同为运动社团的成员,后者还是队长,没可能会比神泽纪正更忙。女孩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不想打扰赤司和她两个人,问题是他们在学校里也不可能太过张扬,此举纯属多虑。
“这么快就是第一学期的期中试……”啡发女孩支颐坐在赤司对面,手上的叉子尖挂着章鱼香肠,她的语气慵懒得几乎没有起伏,“时间过得真快呢。”
赤司一移眸就看见了她唇角的蕃茄酱,手指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随即抬起,红发少年在自己伸出手之前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回原处,转而抬抬下巴示意。
神泽纪惠抬手虚捂着嘴唇,赤司依然能从她的指间缝隙,看到她伸出舌尖舔自己的唇角。“对不起,失礼了……”
她看起来简直是只在舔嘴边奶渍的猫,连瞳孔都微微竖起,因为歪着头,脑后的马尾晃动起来,像是根浅啡色的尾巴。难得这样失态,女孩觉得自己的耳垂又发烫起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赤司君准备好了期中试了吗?”
赤司将一切落在眼里,表情却丝毫未改,“嗯,还好吧。”
“是么……”神泽纪惠如此答道,然后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样,勾着唇笑起来,“下个星期一就是了,可是还是有些没准备好呢……我还打算叫赤司君过来一起复习,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没事咯。”
神泽纪惠少有能这样调侃他的时刻,由此可见女孩当下的心情有多好。赤司征十郎镇定地回望过去,一言不发,想要表达出来的讯息却很明确。啡发的女孩被他看得有点慌,想要装作没看见又不可能,于是她揉揉自己的耳垂,话锋一转,“虽然如此,多温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吧?篮球部的训练也因为期中暂停了……赤司君今个星期六有空么?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家一起复习……吧……”
话说到最尾,女孩的嗓音变得飘渺起来,似是羞于自己的轻易让步。赤司终于满意了,他重新拿起筷子,将碗里的红生姜逐条逐条挑出来。
“好的。”
在约好了赤司之后,女孩又分别和大哥和纪正交代了一遍周六有客人──如果一并说的话,大概会被两个人揶揄至死──赤司早上似乎是有事的样子,女孩也清楚他有多忙,于是和他说好了下午两点过来──红发少年知道她家的位置。
相比起直接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大哥,神泽纪正的反应就好玩得多。穿着连帽卫衣的黑发少年倚在冰箱门旁,好整以暇地低头看她,玫红色的双眸里是不容错认的嘲弄。
“啊咧,期中试复习有茶点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原来我错过了十多年的茶点了啊?真是长知识了──痛!”
女孩收回手刀,装模作样地往指尖处吹了口气,“好吵。给我打游戏去。”
“早就破关了。”神泽纪正打了个呵欠,一脸吊儿郎当,“与其去找新的游戏,还是妳比较好玩啊。我明天可以加入吗?”
“不要说得好像明天家里只有我和他好不好!”神泽纪惠皱起眉头,抗议少年暧昧至极的说话方式,“受期中试影响停止训练的社团又不止篮球部,你明天根本就没事可做,不在家复习还能去哪里啊!没看见我做了三份吗!”
“哎呀哎呀。”黑发少年举起双手投降,动作和态度截然相反,“别这样粗鲁地说话嘛。赤司听到的话会印象破灭,会不理你的哦──住手别踹!好疼!”
除去了翌日早上,神泽纪正看准了女孩心情很好,在她碟子里偷了两片培根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门铃也在两点准时响起。
神泽纪惠扔下了游戏手掣向着玄关走去,因为敌对的小人偶没有动作而瞬间胜出的神泽纪正怪叫一声“好歹玩完啊”,迅即转过身攀着沙发边探头偷看。
本来正在打瞌睡的金毛被两人的动静惊醒,看见神泽纪惠从眼前走过,便也迈腿跟上,显然又是以为她会带牠出去散步。啡发的女孩抱歉地笑笑,蹲下来摸了摸金毛的头,然后打开了门。“日安,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穿着黑色的毛织外套、灰色衬衫和牛仔裤,肩上。他从神泽纪惠身后看见了笑得很狡猾的神泽纪正,对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