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陛下下旨,让尚书台与大将军府统领此事。”
袁尚没说话,田丰却站了出来,眼下,他的官职乃是尚书令,与陈宫沮授三人组成尚书台,又兼着大将军府长史一职,其受到袁尚的尊宠,可想而知。
随着田丰的出列,在场一列文官全部高声大喊,袁尚虽然养着三公,却将麾下得力的谋士都安插入了九卿中几个比较重要的衙门,这一声大喊,至少有近四十人一齐出列。
鞠义见状,也不肯落后于田丰,双拳一抱:“恳请陛下下旨,让尚书台与大将军府统领此事。”
刘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按道理,这件事,对武官而言,并没有多少关系,而眼下,这群桀骜不驯的武官却开了口,自然是有着威逼他的嫌疑。
刘协胸膛浮动,眼睛看去,却只有杨彪黄琬士孙瑞等寥寥不到三十人没有动弹,其余文官全部倒在了袁尚那一边,那一双双眼睛,刘协只看到了嘲讽,以及对他这个皇帝的侮辱。
“尔等放肆,庄严朝议,岂能容尔等无礼。”
名义上的五官中郎将伏完怒喝一声,作为刘协的老丈人,眼见刘协被文武所逼,他不得不站出来,随着伏完那一声怒喝,董承也是满脸怒意地出列。
“一切自有陛下圣裁,哪轮得到你们多说什么。”
董承站在武官之列,位置却不算靠前,鞠义徐晃张郃金百万这些袁尚的旧部。都站在他的前面。偌大的朝堂。数十名有资格上朝的武将,基本便是将他所孤立开来,作为刘协的岳父,董承押宝都压在了刘协的身上,自然是不能再与袁尚有多大纠葛。
眼见伏完与董承跳了出来,杨彪黄琬士孙瑞之外的近三十个汉室老臣也跟着出来,言语灼灼,自然是谴责袁尚与麾下文武行事跋扈。尤其是袁尚,作为领头羊,自然是众人口水抨击的主要方向,好在,这群人倒是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雷声大雨点小,不痛不痒的冒出几句后,都看向了上面的刘协,这个时候,皮球只能再踢回到刘协的脚下。谁让他是皇帝,名义上才是这殿内最崇高之人。
刘协也有些头痛。这些个老臣,虽说都是为了他在摇旗呐喊,不过关键时刻,却鲜有能够像杨彪黄琬士孙瑞董承伏完这五人这般敢于挺身与袁尚斗争的,一种米养百种人,刘协也没奢求这群老臣个个都能像上述五人般铁骨铮铮,故而眼见他们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俨然没有什么让他耳目一新的感觉,刘协除了失望,也只能是失望。
他不能有其他的情绪,二十多岁了,哪怕真正独子掌权的机会几乎没有,不过,生于皇家,对于明争暗斗,自诩龙子龙孙的他们,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天赋,刘协便是这种人,从小聪慧,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只是,小时候聪慧,那是惹人喜,而长大之后,这种聪慧,不仅董卓开始忌惮,甚至袁尚也不会再给他一丝的机会。
他本可以藏拙,奈何终归是逃不过袁尚的法眼,袁尚出身军伍,行事却不粗犷,绵柔的手段,一直是刘协最为忌惮与恐惧的,那一双眼睛,离龙椅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刘协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如炬般的明亮,似乎可以照亮他心中的晦暗,刘协一直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而无疑,这种感觉,恰是来自下面那个名义上是他的臣子,实际上,却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权臣。
袁尚的脸色淡然,田丰沮授陈宫庞统这些顶尖谋士皆沉默地不肯归列,鞠义徐晃张郃等武将同样如此,尽管明知刘协不敢拒绝袁尚的提议,不过,在于态度方面,他们必须摆出来让袁尚看清楚。
杨彪黄琬士孙瑞董承伏完五人也未曾归列,视线从上面的刘协身上移开,落在最前面那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之上。
袁尚的存在,就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这么多年来,老臣们绞尽脑汁,各种小手段轮番上演,都难以奏效。
这几年那些个通敌的书信被袁尚扔到了各府门口,一叠一叠,人死的死,关押的关押,袁尚的手段,简单而干脆,相较于对刘协的绵柔方针,袁尚对付老臣的手段,不仅残酷,同样直接了很多,这五年来,为了麾下文武让出位置,袁尚杀的人还少么?不少,绝对不少,董卓时期还能存活的百来个汉室老臣,到现在,也只剩下寥寥不到四十人,诛杀大臣,不管是什么朝代,都不是一件想做就能做之事,甚至连号称天下共主的皇帝也需要顾虑非常多,倒是袁尚,作为权臣,行事肆无忌惮了许多,说杀就杀,连袁尚都挡不了,除却杨彪黄琬五人,其余人等,都被袁尚的铁血手腕给吓破了胆,除非事关己方利益,不然,真正要让这群老臣与袁尚死磕,绝对比登天还难。
对于这群人的反应,刘协失望之余倒也是习惯了,既然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刘协也明白了该作何决断。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协略一思忖,开口道:“大将军此言,乃是老道为国,一方牧守,确实不宜久任一方,按照大将军所提议的,可先从兖州与益州开始,此事,寡人准了,由尚书台牵头,大将军府协助,此事,众卿家若无异议,今日朝议便散了吧。”
“陛下…”
性子刚毅的杨彪还想再多说什么,却被刘协打断,却见他摆了摆手道:“寡人乏了,众卿家无事启奏就退朝吧。”
眼下刘协急冲冲地就要离去,杨彪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堵了的回去,顿时气得直跺脚,刘协的屈服,在杨彪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