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走进柜台，拿来一条汗巾掸掉林蕴姗貂皮风衣上的雪花，林蕴姗头发散乱，几缕头发耷拉在脸颊上，脸上挂着几道泪痕，脸上的脂粉全暴露出来了。/p
林蕴姗不让冉秋云和紫兰梳头、洗脸是对的。/p
林蕴姗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朝伙计伸了一下手。/p
伙计走进柜台，从粉板上取下一把钥匙，放到林蕴姗的手上：“您先上楼，我马上送一桶热水上去。”/p
林蕴姗仍然没有回应伙计。她失魂落魄地朝楼梯口走去。/p
马啸天跟上去，搀扶着林蕴姗上了楼梯。/p
林蕴姗并没有拒绝。/p
“三太太，茅知县回衙以后就派尹县丞和我到柳叶渡去寻你，可我们赶到柳叶渡的时候，人已经散了，一个打鱼的人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三太太，为义少爷现在在什么地方？”/p
马啸天在兴隆客栈等林蕴姗，是想打听一些情况，尤其是想知道林蕴姗是不是去了谭家大院。/p
在他们看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他们还是很担心，如果林蕴姗去了谭家大院，就一定会和谭老爷说些什么。/p
“在谭家祠堂。”/p
“在谭家祠堂？怎么会在谭家祠堂呢？是谭家人把为义少爷弄到谭家祠堂的吗？”/p
“算谭国凯还有点人性，他也是一个凡夫俗子，为义也是他的儿子。”/p
“谭国凯把为义少爷弄到祠堂去，意欲何为啊？”/p
“不知道，但只要为义在谭家祠堂，我就用不着担心什么了。到歇马镇来的时候是两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回去了。”林蕴姗突然泪如泉涌。/p
“谭家人，谭国凯没有留你在谭家住一个晚上吗？”/p
“他们是想留我在谭家住一个晚上，可我还有脸住在谭家大院吗？为义派人杀谭国凯，我们是来看谭家的笑话的。”/p
“他不杀我，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我怎么还有脸见谭家人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谭家也没有人想见到我。”/p
“马公子，你和何师爷为什么要喊我们到歇马镇来呢？我们想害人，结果把自己给害了。这——这是报应啊！”/p
“这么半天，三太太一直呆在谭家祠堂吗？”/p
马啸天就是担心林姗蕴和谭国凯说些什么。/p
“我在谭家祠堂陪为义来着，我帮他擦干净头上和脸上的血，我帮他整整衣服，我陪着他坐了一会，如果不是天太冷，我会陪他到天明。”/p
“马公子，你告诉茅知县，在祠堂，为义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啊！为义不说，我林蕴姗怎么会说呢？儿子死了，我的天已经塌了——说什么都晚了。”/p
“行，那你早点休息，我让伙计赶快把热水送上来，你洗洗弄弄，早点休息。”/p
“不用了，我累了，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早一点歇息。”/p
“明天早晨，我安排一辆马车来送三太太回青州。”/p
马啸天将林蕴姗送进客房，然后下楼，走出客栈。/p
走出客栈以后，马啸天去了县衙。/p
这应该是茅知县和马啸天事先约好的。/p
林蕴姗没有到谭家大院去，更没有和谭国凯说上话，茅知县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了。/p
马啸天走到县衙东南小门跟前，在门上敲了三下。/p
不一会，门开了。/p
开门的是尹县丞——按照茅知县的吩咐，尹县丞特地在门房里面等候马啸天。/p
两个人站在门口嘀咕了一会以后，马啸天上了大街，朝南走去，马家住在歇马镇的西南角上。/p
马啸天这是往家走，他的父亲马清斋也在等待马啸天带回消息呢。/p
尹县丞迅速关上小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