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写字、画画和读书,悟觉住持还带着谭为琛到寺院后面的山林里面去溜达。/p
在普觉寺七年的生活是谭为琛最快乐的时光。/p
悟觉住持之所以将谭为琛交给程班主,是因为他早看出谭为琛不属于佛门中人,这就是悟觉住持所谓的“与寺有缘,与佛无分”。/p
谭为琛离开普觉寺——离开悟觉住持的时候已经九岁。/p
普觉寺,静思院的一草一木全铭刻在他的记忆之中。/p
在谭为琛储存的记忆中,除了两岁以前的影像,就是在普觉寺生活的情形。/p
睡梦中,除了寻觅母亲和家之外,就是和悟觉住持在一起写字、画画、读书和到山林里面漫步的情形。/p
谭为琛大步流星,冲进禅房,右拐进入悟觉住持的卧室。/p
禅房和卧室里面的摆设,还是谭为琛离开时的格局,谭为琛对这一切太熟悉了,简单是僧人生活的永恒主题。/p
正对着卧室椭圆门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禅床,这是悟觉住持平时参禅理佛的地方,也是他休息睡觉的地方。/p
禅床上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有一个木鱼、一个茶杯和一盏松油灯,还有几本书。/p
看书是悟觉住持一生不变的嗜好,在谭为琛的记忆中,悟觉住持的视力出奇地好。/p
在谭为琛离开普觉寺之前,禅床上放着两个茶几,一个茶几是悟觉住持打坐、诵经和看书的,另一个茶几是供程向东写字、画画和读书的。/p
入夜,程向东就和悟觉住持睡在这张禅床上,一人一个被窝筒。/p
禅房里面还像过去一样的整洁干净,悟觉住持虽然年过九十,但仍和过去一样的清爽利索。/p
禅床上端坐着一个耄耋老僧,他的眉须皓白如雪,左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大拇指不紧不慢地拨动着佛珠。/p
在禅床的两边站着两排老禅师,谭为琛认得其中几位老禅师,他们也曾给过谭为琛无微不至的关怀。/p
谭为琛走到悟觉住持的跟前,又突然退后两步,双膝着地:“师傅,真儿看您来了——真儿的爹娘也来看您了。”/p
谭为琛眼含热泪,望着面容苍老而憔悴的悟觉住持。/p
悟觉住持的脸上覆盖了很多老人斑,后背佝偻的很厉害。/p
一件宽大的僧袍愈发显得身体的单薄和清瘦。/p
“沙波,快将真儿扶起来。”悟觉住持的视力果然很好,他一眼就认出了真儿。/p
两个老禅师刚说完“是”,谭国凯和昌平公主双双跪在谭为琛的身旁:“国凯、昌平拜见悟觉住持。”/p
悟觉住持摆了一下手:“沙波,你们快把他们扶起来。”/p
在三个老禅师将三个人扶起来之前,三个人给悟觉住持磕了三个头。/p
被扶起来的谭为琛走到悟觉住持的面前,扑在他的怀中。悟觉住持则将谭为琛揽入怀中。/p
两位老禅师则将谭国凯扶到禅床茶几另一则坐下,另外两位老禅师则将昌平公主和程班主扶到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在禅床前,有两排太师椅。/p
一个僧人端上来四杯茶。/p
悟觉住持放下手中的佛珠,用双手托起程向东的脸,看了又看:“真儿,你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p
“师傅真为你高兴,你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师傅更为你高兴啊。”悟觉住持抬起头,望着坐在一旁的谭国凯道:/p
“老衲不过是乡野鄙俗之身,如何受的起侯爷和公主殿下如此大礼。老衲行动不便,身不由己,只能愧受了。”/p
“我儿能有今日,全赖高僧所赐,国凯和昌平感激涕零。”谭国凯道。/p
“侯爷,要说感谢,当谢程班主。当年,程老班主到敝寺求医,程班主在敝寺小住数日。”/p
“老衲和他有一段时间的交往,老衲看他是性情中人,这才将真儿托付于他。”/p
谭为琛坐在悟觉住持身旁,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悟觉住持指如竹节,谭为琛握在手上,感到一阵阵的酸楚。/p
“住持所言极是,我儿遇到了住持和程班主两位贵人,才有如此福命和造化。”/p
“这只是机缘巧合,寺院之中,除了青灯黄卷,就是粗茶淡饭,也该真儿命不该绝。我佛虽然慈悲,不过是些许关怀而已。”/p
悟觉住持虽然是一个耄耋老人,而且双腿已经不能行走,但脑袋非常清楚,思维非常敏捷。/p
“悟觉师傅,五洲上次到普觉寺来,您还能走动,怎么会突然——”程班主道。/p
“贫僧老了,人一老,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p
“住持有没有找郎中看看呢?”谭国凯道。/p
“看了,寺院中就有几个精通医术的师傅,医能治病,不能医朽,悟觉是老朽之人,当遵从佛祖的旨意,老朽只是行动不便,耳不聋,眼不花,一切如常。贫僧已经很知足了。”/p
谭国凯朝卧室外面招了一下手。/p
高鹏走进卧室,他的手上抱着一个木匣子。/p
高鹏将木匣子放在禅床的茶几上,然后退出禅房。/p
谭国凯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块块金饼:/p
“悟觉师傅,这是五百两黄金,国凯和昌平曾经发下誓言:如果菩萨能把琛儿送到我们身边,国凯一定重塑金身,如今,悟觉住持把琛儿送到我们的身边。”/p
“这次,我们是专程来拜谢悟觉住持,到普觉寺来还愿的。”/p
几位站在一旁的高僧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