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燮的船走远,傅春儿依然在码头旁边的货栈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有来往卸货背货之人来往进出,傅春儿这才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这时纪燮的船已经走远了,傅春儿便慢慢往回走。
纪家那辆大车也慢慢地往回走,在东关街上停了片刻,旁边一辆大车,傅春儿看着觉得甚是眼熟。只见车夫下来,打开车帘,黄以安探出半个身子,与纪府车里的人打了招呼,然后说着些什么。
黄五这是来晚了吧,傅春儿想着。她几日之前与黄五怄气,此时不想再见到他,连忙自己低了头,沿着东关街往教场方向去了。
然而只听蹄声的的,马车自后而来,黄宛如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春儿妹妹——”
“春儿你也是来送纪家表兄的么?”黄家大车在身旁停下来,黄宛如从车上探出个脑袋。
“正好路过这里,刚才见小七爷坐船离开,就在码头旁边望了望。”傅春儿看着黄宛如,脸上堆出了一些笑容,跟着问道:“小七爷是有事出门么?”
黄宛如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小七爷是去金陵府赶考去了呢!”
“哦,”傅春儿装作刚刚听说的样子,脸上露出些遗憾的神色,“如此,刚刚我应该停下来跟他说两句,祝他金榜题名的。”
“纪家表哥学问这么好,我爹娘都说他府试是稳的。只是他可能之后还会在金陵逗留几个月,要好几个月不在广陵了。”黄宛如面上露出几分怏怏的神色,似乎她与纪燮也是一向要好,此刻颇为不舍。
“嗯,宛如姐姐,我家中还有些事情,就先别过了。”傅春儿担心黄以安随时会露脸。干脆自己先请辞。
黄宛如闻言一愣,还未及开言,黄以安已经在她身后探出身子来。虎着脸看着傅春儿,却一言不发。
傅春儿没有理会他。自己沿着东关街往西走。只听后面车辙之声轧轧,黄家的大车竟然跟了上来。车内黄宛如一声轻笑,而黄以安却依旧一言不发。傅春儿走了好久,拐了一道弯,已经能见到四望亭就在不远处了。身后那辆大车终于停了下来。
傅春儿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黄以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了下来,站在她身后一箭之地的地方。拧着眉头看着傅春儿,面上神色有些陈郁。而黄宛如从车中探出头来,也望这边看着,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色。
傅春儿稍稍向黄宛如行了个礼。朝她挥挥手,然后自顾自转身走了,完全没有要理黄以安的意思。
“你——”黄以安在她身后跺了跺脚,也不乘车,掉头沿着街往东而去。黄宛如夹在中间左右都劝不得。叹了口气,吩咐大车掉头,赶上黄以安去。
遇上了黄家兄妹二人,傅春儿心情变得极差,蔫蔫地去茶社里。结果老曹见了她说:“傅姑娘,你爹来茶社里寻你呢!”
傅春儿一抬眼,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她家老实爹会来寻她?
按照老曹所说,傅春儿在茶社院里一角,见到了傅老实。他正蹲在一排珠兰跟前,默默地看着这些花儿的长势。
“爹,这是怎么了?”傅春儿颇有点紧张,生怕家中又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傅老实有些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朝着傅春儿讪笑着,口中说:“见你这几盆花儿长的不错,正想着今年秋天过来能采些种子,咱自家再多种一些。”他说着说着,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这才将心里的话说与傅春儿听:“春儿,江都那边来信了。小四再过三日就成亲,你爷爷奶奶叫咱们回去,在江都住上几日,再回来。”
“爹,你怎么想?”傅春儿隐隐觉得傅老实有点反常,这件事情需要特地过来茶社与自己说么?
“爹是想,你弟弟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不宜走动,你娘自然是要留在广陵城里看顾他的。阳儿那里,怕是也走不开这么多日。所以,春儿,你陪着爹走一趟吧!”傅老实老老实实地对傅春儿说了一通。
“嗯,好,我去与曹伯伯说一声,不过真的只是为了四叔成亲?”傅春儿忍不住还是又问了一句。
“你大伯信上的意思,是说在四叔成亲之后,江都那边准备析产分家。叫咱家过去,也算是个见证。”
分家?傅春儿一愣,心想,江都还真是会挑时间分家,感觉傅家四子一旦结亲,大家就急不可耐地要分家产过自家小日子去,似乎忙不迭要与四叔划清界限,这叫偏宠小儿子的傅家老爷子与老太太情何以堪啊!
“那为啥一定要咱家也去?咱家不是早已从江都分出来么?”
傅老实突然老脸红了红,支吾了一声道:“小四结亲,自家亲兄弟,咱家自然不能不出面的。”他自然还有好些话不好当着傅春儿的面讲出来,然而傅春儿却大致能够想到。
也好,这回去江都,如果能令老家那边彻底意识到三房早已独立出来,也令傅老实心理上与江都那边“断奶”,不再事事听凭老家人的摆布,也未尝不是好事一件。傅春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责无旁贷——家中总要有人陪着傅老实过去,若是让这老实爹一人过去,定会叫人欺负了去。
傅春儿便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爹,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与曹伯伯打招呼去。”她将傅老实晾在院里继续研究茶社之中种植的各色花草,自己跑去寻老曹。这时候茶社里夏日的菜单已经确定下来,本没有太多事情。傅春儿每日过来,其实也就是侍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