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对傅春儿说:“你大伯娘,简直要因为这桩亲事给急疯了,刚才在席面上,就直接问兰儿女婿是不是头婚,还问兰儿过去是不是做填房。现在这样急,不知当初她是怎样答应兰儿那个丫头’吞婚做’的。”
“那堂姐夫怎么说?”傅春儿对那刘大志还是有些好奇,毕竟像他那样年纪,还不曾娶过亲的,实在是少数。而傅兰儿如果真是“吞婚做”嫁了个去做填房的,那传扬出去,傅家几个女孩儿,名声都会受到点连累。傅香儿是亲妹,自然是首当其冲。傅春儿是隔了房的堂妹,影响本该有限,但是偏偏傅兰儿嫁到了广陵城里,少不得有人会将她与广陵三房联系起来。
“兰儿的相公只说他自小在江上跑船。当年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家里要给他定亲,却因为一些银钱上的小事,他与家里人闹翻了。此后就五年不曾回广陵,一直在松江府周边来来往往地贩布,这么一耽搁,年纪就大了,就怎么也找不着媳妇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杨氏重复了一遍那刘大志的说辞。
“乖乖,五年不曾回家,大堂姐夫还挺狠心的啊!”傅春儿不禁叹道。
“谁说不是呢。一会儿他就直接去钞关码头上船去松江了,将兰儿交给我们,一会儿她爹送她回刘府去。”杨氏无奈地说。
“啥?”这是什么情况,兰儿姐才刚与此人成亲三日啊,就算古人没有“蜜月”之说,新婚燕尔的,总该多留几日再走吧。
“成亲那日,也是傍晚的时候才回的广陵城。连拜堂都是他那个侄子代拜的。”杨氏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商人重利轻离别,我算是见识到了。”
傅春儿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也太奇葩了吧!这算是娶媳妇了么。还是就是家中随便置了个东西啊!
这时候外间有些响动,傅春儿与杨氏探头出去看。只见是刘大志正站在院里与傅元良等人作别。他口中只说:“内子还请岳父和众位亲眷长辈多多照顾了。”傅元良、傅老实等人都一起拱手,口中客套着。金氏与傅兰儿待着的东厢却没有动静,两人都没有出来相送。
刘大志却不以为意,向几人告辞之后,冲着东厢说:“娘子,我去了啊,八月十五一定家来陪你。”东厢里依稀是傅兰儿“唉”了一声。那刘大志便出门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傅兰儿才由金氏陪着,从东厢里出来。金氏早已哭得双目红肿,而傅兰儿则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说:“娘。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可是看着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连傅元良都不放心了起来,也在她耳边教训了两句。傅兰儿翻了个白眼,好似压根儿没有听进去。傅元良长叹一声。来到傅老实身前,略略躬身,说:“三弟啊,我们不在广陵城中住。这个女儿,要拜托你了啊!”
“大哥。拜托可真不敢当。只要你们已经尽到管教的责任,侄女儿已经嫁了出去,有什么事自然是由她夫家担着。”杨氏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阻住了傅老实回答兄长的话。傅元良脸上也有些微微发红,这个弟妇的厉害他是一向知道的,刚才他才说错了两个字,杨氏就已经一番话兜了上来,他只好说:“是,是!”
“大哥,你放心,侄女儿在广陵城中,咱们好歹都是亲戚,有什么事我们不会不管的。”傅老实一开口,将杨氏刚才说话的效果直接销掉了一半,傅春儿正在发急,她又听傅老实说:“大事小事我们都随时给你们送信。”
话一说出口,广陵三房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傅元良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自从上次那次的事情之后,自家三房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三房了。傅老实说出来的话依旧实诚得紧,但是面上直来直往,立场却悄悄地发生了转移,再也不能将他当做原先那个傅老实来看了。
金氏却没有管傅元良在与三房说些什么,她依旧拉着傅兰儿,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怎么嘱咐都不够。傅春儿在一旁听着,却是金氏在说教傅兰儿尽快怀孕生子,有子傍身,才稳妥些。傅兰儿满不在乎地应了。而傅春儿却不好意思再听,就跑到一边逗弟弟玩去。
少时傅元良夫妇与傅老实三人一道,送傅兰儿回刘家,接着傅元良夫妇便也自回江都去了。作别之际,傅兰儿轻轻拉了拉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金镯子,朝傅春儿挥了挥手,道:“春儿妹妹,咱们这终归是,又在一处了。”
傅春儿“哦”了一声,高声道:“兰儿姐,回见。”然后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抱着傅正去玩。
傅兰儿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脸色不虞了片刻,就在父母的催促之下出了傅家小院。这时候,傅阳过来,对傅春儿说:“大堂姐嫁了人,我却看她性子一点都没有变,整天想着这些面儿上看着花哨的东西。”
傅春儿叹了口气,说:“娘说的是正理儿,我原以为这几日跟大伯娘他们住在一块儿会很难过,可是现在想想,城中多了兰儿姐这样一门亲戚,日后怎生相处,才是真正要好好想清楚的事情。”
傅阳却说:“我今日与大堂姐夫聊了几句,我倒觉得,他是个做生意极上道的人。广陵城中的布商,哪些打,哪些拉,哪家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简直随口就来,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想着,哪天我要是能做到他那样,才算是生意做得‘略窥门径’了呢。”
“嗯,大堂姐夫看上去确实像个生意人,所以我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