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哥哥问起,傅春儿倒是自己嘟着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知道虽然傅家与黄家几乎没有来往,然而她自己却与黄以安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当年,黄以安就是背着她,在广陵城中疾奔穿过一条条街巷,最终在药物夺取她的性命之前,找到了能解毒的大夫。
不过,总是人言可畏,虽说是黄以安救了她一条命,然而单只这一项,若是换了江都那边,只怕就能找上黄家的门去,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硬要为傅春儿在黄家找个“一席之地”。
好在傅老实与杨氏都没有这种想头,事情过去之后,两边各自都出于自己的理由,极有默契地静默着,直到三年之后,傅春儿与黄以安,才因为傅阳出师跟傅家开铺子的原因,开始见上了一两次面。
如今,傅阳问起傅春儿的意思,傅春儿就只好装傻,说:“在巷口遇见的,见了黄五爷,就聊了几句闲话,没想到五爷说是我家铺子开业那日实在是太忙,没时间过来,今日有空,赶过来看看。”
傅阳想了想,很认真地对妹妹说:“春儿,你要打定主意。若是,觉得那人不错,就该与爹娘说一声,咱家早做打算。但是依我看,黄五爷与妹妹,不合适。”
傅春儿见傅阳说得直接,脸上涨红了些,但是还是很坚定地表明观点:“黄家那样的人家,春儿从来就不曾有那个想法,想要去高攀人家。”
“不是说你与黄五爷不登对,”傅阳语气中颇有自信,“妹妹这样的人才,嫁到什么人家,都不算是高攀。”
傅春儿也不知道傅阳竟是哪里来的这种信心。当下只好咳了几声,说:“哥哥,你放心。我是真的不曾有那个想法。”
傅阳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其实那黄五爷刚才……刚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傅春儿见傅阳这话说得艰难,连忙追问:“怎么了,哥哥?真的是戴家或者薛家对咱家铺子有什么不利了么?”
傅阳看着铺子里,叹了口气,说:“也不知这是怎地,这一连几日,就是成日在卖刨花水了。头油一点起色都没有。而鸭蛋粉更是压货压得厉害。我是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了。刚才黄五爷一句话提醒了我,咱家头油和香粉,都是薛戴两家有的。唯独这刨花水是那两家不屑于做的生意。所以咱家这两日尽挣这刨花水的小钱了。”
“是吗?怎么刚才进来那主顾,还买了一盒’鸭蛋粉’去?”傅春儿心想,还没有这么糟糕吧,不是连黄以安也说了,最快还得半个月。薛戴两家相争倾轧的“效应”才会慢慢显现出来么?
“是,那主顾是日前咱家铺子开业那阵子买了’鸭蛋粉’尝试的,觉着好,今日又买了两块,回去自用。”
“自用?不送送人啊!”傅春儿很是失望地说。要是自家的粉,买主用得好,能帮自家宣传出去,那该有多好!
“是啊,怕是咱家这纸盒包装的香粉,送人还是有些拿不出手吧!”傅阳想了想说道,“这样曾经用过我家’鸭蛋粉’的主顾,还是太少。有戴家和薛家在,我瞅着很短的时间之内,也很难有更多的主顾知道咱们的香粉。这可怎么办是好!”
“要不,哥哥,上次钱家表姐说起过仙女镇上也能见着咱家香粉的事情,你找个机会去仙女镇看看?我听镜儿姐说,镇上还出很好的竹木制的香胰子盒子,没准用来装咱家的香粉也是正好呢!”
这话傅春儿早先就与傅阳说过一遍,但是现在显然是傅阳需要好生考虑的时候了。既然自家小门小户的,基业还浅,那倒不如避其锋芒,走“农村包围城市”这条道路了。
“这样,我回头跟爹说一声,烦请妹妹和爹明天帮着我看店,我去仙女镇见一趟姑父姑母去。”傅阳很认真地采纳了妹妹的意见。
“好!”傅春儿笑生双靥,还没来得及敛起笑容,就听见后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哎呀,我当三叔家开的是多神气的一间铺子,原来就是这么一间啊!”
傅家兄妹回过头,只见傅兰儿这会儿妖妖娆娆地扶着一个老妈子的手,走了过来。那老妈子手里还抱着不少货品尺头之类,走得甚是吃力。
“大堂姐怎么有空过来?”傅阳面色不变,就好似招呼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一般。
“我刚刚去看过埂子街上‘我家’的铺子,顺便买点东西回来。”傅兰儿毫不客气,走进傅家的铺子,随手拿起一块“鸭蛋粉”,看了看,就抛在了柜台上。傅春儿心里一沉,知道自家的香粉不禁摔,这样看着无事,只怕盒子里的粉会碎成几块。她一向念着物力维艰,这些香粉都是傅老实花了很大的功夫,经过好几道工序才能做得出来。傅兰儿这样轻慢,傅春儿自然是不高兴的。
傅兰儿见到傅春儿神色有些不自然,心里越发地得意,跟着从身后那仆妇话里,取了好些物事,一样一样都摔在铺子里的柜台上。“喏,这是我家铺子里卖得最好的’香云纱’,一匹要二两银子。我叫掌柜特为留下来送给三婶儿的,算是答谢三婶一家为我出嫁的时候出的力。”
傅春儿听说二两银子一匹的尺头,便探头看了看,见这种“香云纱”,外面看上去呈棕黄色,表面是一层细细的提花。确实是上好的布料,只是这种尺头她家平时不用,所以也吃不准,傅兰儿所说的“二两银子”的价钱,有没有水分在里头。只是,广陵城这边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