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悦心动了,只是仍有些犹豫。戴三娘子察言观色,决定再下一把猛药,道:“只是借几个人而已。而且此事不需要姑奶奶决定的,只要姑奶奶把这话说给姑爷听,姑爷自然有决断的,只要姑爷说出来的话,我们戴家这头,是绝无二话的。”
戴悦还是犹豫,最终点头答应与傅阳说一说。“三婶儿,我可真的只是带话,外子那里怎么说,我可是左右不了的。”戴悦始终抱着初衷,决计不过问傅家铺子里的事情,也不干涉傅阳的决定。
傅阳这日却是挺早从作坊里回来,想是作坊里诸事挺顺。戴悦嗫嚅着,正不知该怎么向傅阳开口。哪知傅阳却取了一对赤金打的芙蓉耳坠,装在个小盒里,送到戴悦眼前。“送你的——”
戴悦看着那耳饰的花型,正是自己素日喜欢的,心里很是高兴,但是照旧红了脸,对丈夫说:“你这是怎么了,又不逢节,又不是生日什么的,送这些做什么?”
傅阳笑着凑上来,在戴悦耳边小声说:“不逢节不逢生日,就不能送娘子礼物了,这是广陵府哪条规矩说的?还是大明律了?”一时戴悦羞得脸通红。傅阳便将妻子拥到了镜前,说:“悦儿,你戴上给我看看吧!”
戴悦嗔道:“都没个正形——”可是还是忍不住,将原先耳垂上戴着的一副金丁香去了,将这对金芙蓉戴上,凑在镜中瞅瞅,道:“谢谢夫君……”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听见傅阳在自己耳边说:“娘子,你肤色可真白。”戴悦确实先天一副好皮相,肤光胜雪,平素里即使不用涂脂抹粉,肤色也在傅家众女之中算是最白的。
“你说,你家上贡去宫中的贡粉,是不是也是纯白色的?”傅阳冷不丁问了一句出来。
戴悦一怔,“贡粉啊?我还真的没怎么用过。”她从镜中,看着丈夫的双眼,回答道。
傅阳似乎自悔失言,道:“不问了不问了,悦儿用什么粉都很好看,原不必用什么贡粉。”
“我只小时候,在姐姐那里看过一眼,姐姐曾经从作坊里私自拿了贡粉出来,结果被祖父知道,险些被绑起来打手心。”戴悦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贡粉,问起来好闻极了,整个人似乎浮在空中一样,又好似亲临花圃,四季莳花,都在面前盛放。”
“然后怎样呢?悦儿有没有从姐姐那里,也取上一些,自己用用?”傅阳从戴悦身后拥着妻子,接着问。
“自然有,那粉晶白如雪,但是摸上去又轻若细尘,只要在指尖抹上一点,铺开,便能极匀净地搽上一大片。我此生用过的粉,都没有用过那样好的粉。”戴悦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后来我们被爷爷骂过,才知道这往宫里进贡的贡粉,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如果爷爷将宫里贡粉的配方拿出来,制成寻常香粉发卖的话,说是会算欺君之罪。”
傅阳在戴悦耳边,听她这样说,似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戴悦不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跟着转过头来,看着傅阳脸上没什么异状,这才下了决心,红着脸,将戴家想借人的事情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