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儿不动声色地听喜儿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黄家宅邸,她也不觉得如何,前世里可是连故宫都见过的,黄家这点宅子,虽然大,可在她眼里也不觉得如何,还不及纪燮的那个小院来得雅致。她的这番态度倒让小喜起了些敬意,看着傅春儿淡然的样子,实在是像足了一个大家里出来的,不像是小门小户那般眼皮子浅的样子。
傅春儿似乎注意到小喜在打量自己,很大方看向她,问:“小喜姐姐,我身上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小喜一怔,说:“没,没什么——”她说着抿嘴笑了笑:“我只是看姑娘这通身的气度儿,应该是与我们姑娘能合得来的。”
“哦?”傅春儿便顺带着问了几句黄家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喜好些什么,她原没指望小喜能够一一回答的,可是小喜话里话外的,就将傅春儿想知道的事情一一都说了,还颇为详细。
原来这位黄家小姐,闺字叫做宛如,年纪与傅春儿相仿,脾性还真是和黄以安有点像,是个好动坐不住的主儿。只是她是个自小养在深闺的小姐,自然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像黄以安那样出府走动的。而且随着她年纪渐长,黄府的长辈与她的寄望便更高,将她整日关在府中,学些琴棋书画之类。用黄小姐自己话来说,就是闷都快闷死了。
傅春儿听小喜说了几句黄宛如的“事迹”,暗自庆幸,“穿”的时候运气不错,到了傅家。虽然家贫,疼,这小家里的日子过得没准比大户人家还要舒心呢。
走了不少时候,小喜总算将傅春儿带到了一间小院里。小喜刚刚回身关上门,就听见堂屋之中一个人大呼小叫地冲了出来,冲着傅春儿道:“是傅家妹妹吗?”
傅春儿刚要行礼,谁知那风风火火冲出来的姑娘,已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亲热地道:“五哥经常提到你!要是你能早几天来,我这几日就不会过得这样闷了。”
就在黄家小姐仔细打量傅春儿的这当口,傅春儿也看了看黄家小姐。只见她相貌与黄以安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年纪尚小,还未长开,但却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黄宛如身量较傅春儿高一些,此时站得离傅春儿比较近,她突然凑上去闻了闻,说:“傅家妹妹,你头上搽得什么,闻起来一股子清香?”
傅春儿见黄宛如这般自来熟的样子,也觉得颇为亲切,笑着说:“叫我春儿就好,这是我家自己制的桂花油,平日里用起来清爽不油腻——”她暗自?辶艘幌拢?菜剖鞘裁垂愀嬗锢醋牛俊拔矣胛夷镆恢倍加谜飧觥!?p> 黄宛如忍不住又看了看傅春儿梳在脑后那一条油黑发亮的发辫,说:“我家一直是用戴凤春铺子里的发油,我总觉得挺厚的,香是挺香的,但是没有你头上香味这样清爽。”她说着,便拉起傅春儿的手,蹬蹬蹬走到堂屋里,一边说着:“小喜,把上回戴家送的那一套发油与香粉取来,我与春儿妹妹一起赏玩赏玩。”
傅春儿有些失笑,但是黄宛如倒是先将她摁在椅上坐下了。这时,傅春儿才有机会打量一下这位新朋友的闺房。这间堂屋大约是平时会客吃茶的地方的,甚是敞亮,而左右两厢,则应该是平日里黄小姐坐卧以及学习琴棋书画的地方。虽然这是小姐的闺房,但是在黄宛如这里,闺阁气却并不重,堂屋两侧挂着梅兰竹菊四张条幅,正中却是一副水墨的岁寒三友,下面供着一对梅瓶。墙上的书画从题跋看,都颇像是大家手笔。
黄宛如见傅春儿认真地打量着墙上挂着的条幅,便问:“春儿妹妹识字?”
“嗯,我娘教过我,总算识得几个。”傅春儿点头答道。
“给五哥说中了,你果然是个识文断字的。”黄宛如笑笑说,“五哥总说女孩子也该读些书长些见识,他猜你应当是识字的。”
这个黄五,貌似还有点眼光的嘛,傅春儿心中这么想,但是嘴上谦虚道:“我认得的字也不多,只是在慢慢地学,我们女孩子家,出门长见识的机会本就不多,若是还不能在书本上见识见识大千世界,岂不是更亏了?”
只听“砰”的一声,傅春儿吓了一跳,却是黄宛如听了她的话,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然后跳了起来,说:“春儿妹妹,说得好。亏得我那些师傅们还成日价在我耳边叨叨,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吓,她们的见识还不如你呢——”
这时小喜进来,手中捧了一个很大的锦盒,放在桌上,却扭头对傅春儿笑着说:“傅姑娘,千万不要被我们小姐吓到,她就是这么个恩正的脾气——”
黄宛如便将小喜给嗔了回去,自己打开了锦盒,一一指给傅春儿看,哪个是头油,哪个是净面用的,哪个是口脂,哪个是香粉。只见那锦盒里盛着各式妆品的都是一水儿的粉彩瓷器,上面绘着活灵活现的美人儿。傅春儿静静看着,心内直痒痒:“这个锦盒里,无论哪一件,拿到现代去,都能在拍卖会上拍个好价钱,莫要说完整的这么一组了。”她抬眼便见到锦盒盖子的背面,有些微凸,细看去,却是一个“戴”字。
黄宛如一一给傅春儿指点完,说:“可惜这盒我已经用了不少,没法送给你了。下回等有了我给你留一份。”
傅春儿赶紧推辞,黄宛如却丝毫不当回事一般,说:“也就这些玩意,不值当,又不能吃!”说到“吃”字,黄宛如眼前一亮,扭头对傅春儿说:“来,快与我说说,五哥都在夸你家铺子里的菜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