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是个港口,有什么值得流连游览的么?”他略低着头,眨动着眼睛。
“一座城市,让人留恋更多的,不是它的风景,而是人。”她若有所思地说。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的脸,指尖插-入到她乌黑如云一般的秀发里面,她乖巧地把脑袋埋入他温暖的胸膛里,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衬衣,听他的心脏在强劲有力的跳动,小手搂住他的腰身,调皮地扯动着自他右边肩膀上勒过的皮质武装带。
“为什么你总喜欢在那个的时候绑着我呢?”她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的很小声。
……
这几天碧云的心情很不错,或许是因为他对她格外宽容,每天中午芷伊都来陪伴她,在天津酒家里又结识了几位新的朋友。尽管伙计们天南海北的方言不同,在德意志帝国的土地上,竟然可以痛痛快快地说上一番中文,让她由衷地感到亲切和温暖。
这一天,碧云和芷伊刚刚踏进店门,就发现气氛有些异样,伙计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来招呼她们,特别是那个留着小平头的素来最热络的高姓小伙计。
老板和老板娘两个跪倒在她们面前,“周小姐,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不要这样,有话慢慢说。”碧云吃了一惊,不明白缘由,芷伊却是支支吾吾的,像是知道几分隐情。
听完了老板和老板娘的诉苦,碧云先是柔声安慰了几句,悄悄地将芷伊拉到了一旁,问到:“是不是你告诉他们,我认识盖世太保的人?所以老板才会来求我帮忙的。”
芷伊不打算隐瞒,点头承认了,她心里很清楚倘若是在国内,一个像她这样身份的女人是能办成大事情的。“碧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只是看老板他们一家子好可怜。店里的伙计出了问题,他们也免不了要受到牵连。”
碧云有些犹豫,“我也想帮他们,只是我出来之前答应了他,我们之间的关系要对外界保密的。”
“我说你认识在在帝国保安局里面当差的一个上尉军官,或许能说上的话,可没敢泄露你家将军的半点风声呀。”芷伊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说。
“芷伊,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
“其实闹工潮这种事儿,在咱们国内也是可大可小的。”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帝国当局总是跟布尔什维克势不两立。”
芷伊瞅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这钱是一点心意,王老板他们并不知情,你这面子大的很,你家福将军在帝国呼风唤雨通天入地的本事,天大的事儿,也就是一句话。”
碧云心想着与人为善总是好事,老板夫妇与小伙计又着实可怜,“好吧,我试试看,但是钱不能收……”
芷伊把包裹塞到她的手里,“傻丫头,钱你得收下,花钱办事,他们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不收下,他们反而会起疑心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碧云点点头,“只是这几天他很忙,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回家,但也不能总拖下去。人在牢狱里面怕是要吃苦头的。我看看能不能找个借口叫他回来。”
被人千恩万谢地送了出门,回去的路上碧云的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
她编了一个理由,给他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没有费什么口舌,就把他叫了回来。她反复考虑该怎么开口,当他温和地注视着她的时候,没有转弯抹角委婉措辞的必要。他似乎是敏感地觉察到了今天她很反常,从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心事重重的。
“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他的口气也很温和。
“原本我和芷伊打算去吃饭的,但是饭店的老板却拜托了我一件事。”她略略思考了一会儿说:“小伙计被他们抓走了,听说是因为他跟工人运动扯上了关系。”
“他们?”
“就是你的人。”
“被扣押的人,是天津酒家的服务生么?”
她点点头,“恩,我知道,或许你会为难,但是老板跟老板娘两个人跪下求我,我看他们真的很可怜。背井离乡、举目无亲的,那个孩子也才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好端端的怎么会跟工人运动组织有关系呢?所以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他没有说话,没有批驳她话语里那并不成立的逻辑,但是他没有考虑该放不该放人,而是此时此刻她的要求他有必要尽力完成,于是他干脆地答到:“我会派人私下调查清楚,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会尽快放人。”
“你真的答应替酒家的老板办这件事么?”她有点不敢相信。
“前提是天津酒家的那个服务生,真的没有参与什么非法组织。”他重复了一遍,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凯蒂,你确定没有对那中国店主夫妇提到我么?”
“我怎么会蠢到说出你来。为了怕他们起疑心,我还假意地收了两千马克办事儿的钱。”她幽怨地撇了他一眼,心里却很明白,以后天津酒家怕是去不得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