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方才说的那个……你觉得我怎么样?”宋春风强装出一副不紧张的淡定模样,可偏生掌握不住精髓,五官略有些紧绷扭曲。
江樱一头雾水:“什么?”
“就是……那句,值得你嫁的好人啊……”宋春风结巴起来。
江樱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
宋春风轻咳了一声缓解紧张,一面示意江樱看他。
紧接着,江樱便目睹了这位着柳黄色棉布交衽长衫的少年人分别表演了,出拳、扎马步、侧踢等一系列武术动作。
江樱深感错愕之际,又见宋春风撩起下摆就要扎进腰带里,活脱脱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惊的她连忙出声阻拦:“春风,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了……”
意犹未尽的宋春风显然已经在才艺展示中重拾了自信,脸上的紧张之色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神采奕奕,他看着江樱说道:“樱樱,这其实都不算什么,我会的可多了!”
江樱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春风啊,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好好地谈一谈……”
……
当天晚上,宋春风大醉了一场。
梁文青找到了江樱这里。
彼时江樱正坐在窗前的软榻里,为把头搁在她腿边的白霄顺着毛。
原本眯着眼睛的白霄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睁开眼睛扭过头瞧了瞧,一见是梁文青,便又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睛,歪着脑袋任由江樱拿毛刷替它捋毛。
江樱抬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对于这姑娘从来不知道敲门的习惯,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春风都醉成一滩烂泥了!”梁文青一脸烦闷地说道,一面朝着江樱走了过来,本想要随江樱一同坐在软榻上,可见卧在江樱脚下的白霄似又壮了些,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江樱对面圆桌旁的鼓凳上。
虽说现在她对这只好吃懒做的大白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但还是做不到完全放下戒备心。
“什么时候他能为我大醉一场?”梁文青一手支在圆桌上撑着脑袋,十分不平地说道:“不就走了个方昕远吗,又不是不回来了,犯得着这么不要命的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吗?不知道的还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江樱听得此言。给白霄梳毛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
实际上,她觉得春风醉酒一事,同她多多少少应该有些关系。
今日送走方昕远之后,她看罢了春风的‘才艺展示’,当即意识到有些事情一直躲避下去并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样下去。无论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她选择了跟春风摊开了讲——她不想失去一个珍惜的伙伴,但更不愿见对方为了自己虚度年华,将一腔真心白白耗费在没有可能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瞎了眼了……”梁文青这边还在不停的絮叨着,抬头朝江樱看了一眼,补充道:“死活看不到我的好还且罢了,竟还对你死心塌地的……你说他这不是眼瞎又是什么?”
江樱觉得这话似在隐晦的贬低她,但偏偏……她竟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我也是瞎了眼了。”梁文青垂头丧气地抓了抓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很有些无可奈何。
江樱见她如此,刚欲出言安慰两句,却又听梁文青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谁不好喜欢,偏偏喜欢上了晋家的人,你知不知道,士庶是不能通婚的……退一万步讲就是晋家肯妥协,你也只能做小,更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梁文青越说越觉得忧愁,到了最后更是连连叹气。
江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她是为了梁文青叹的……
“这么一说,你可比我惨多了。”梁文青抬起头来看向江樱。
“呃……”江樱不知该作何反应,但见这姑娘一脸在比较中得到了安慰的神色,只得点了点头道:“是吧……”
梁文青顿觉好受了许多。好受之余,不免又对江樱产生了些许同情。
严格来说已经称不上是单身狗的江樱无法直面来自小伙伴的同情,唯有默默转开脸看向了窗外。
梁文青也随着她看了过去。
窗外正是一片繁星烁烁的璀璨夜景。
“时间再过的快些吧……”梁文青托腮望着夜空,神游一般的轻声说道。“最好明日睡醒一眨眼,我就满二十了……”
“为什么这么想?”江樱疑惑地问。
“二十岁再嫁不出去,就实在太不像话了啊。”梁文青讲道,复又叹了口气,“我今年十七,还有整整三年呢。”
江樱还是没能听懂。
盼着赶紧到那个嫁不出去会遭人非议的年纪。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梁文青咧嘴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江樱也未再多问。
但她也是盼着时间能快些过的……
两个姑娘一位坐在鼓凳上托腮凝想,一个蜷着腿窝在软榻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趴伏在腿变的白虎梳理着毛发。
然而时光却从不会因谁的期盼而静止或飞跃。
日出日落,一日整十二个时辰亘古不变。
连城就是在这不紧不慢的时光流逝之下,送走了深秋,迎来了初冬里的第一场细雪。
或因今年下半年里四处大致都尚还算得上的太平安稳,同往年相比,贫苦百姓流离失所挨饿受冻的情况得到了较好的控制,故连带着这场昭告着隆冬来临的初雪似乎也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