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克鲁尼坐在自己房间的木床上发了半天呆,最后狠狠地抹了把脸。他早就不再年轻,但因为平常衣着得体,却仍显得意气风发。但现在,他好似凭空老了十岁,眼角和眉心的皱纹都藏着苦涩和失意。
这位老管家从昨天起就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门外站着护卫,根本不能出去。
泰伦斯的动作太快,几乎是在帝都传出阿尔德雷特城的风言风语时,就叫人把他抓了起来,没能给博格一点反应的机会。
但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他太过贪婪。
老公爵尚在人世的时候,博格就在私下和领地的乡绅商会有勾连,但他那时小心谨慎,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可老阿尔德雷特夫妇一死,他的心思就活络起来。小主人年纪幼小,又是在蜜罐子里长大,完全不值得防范,博格就是在这个时候变得胆大起来。再加上后来泰伦斯明显疏远了他,重用亚当·史密斯,这就使得博格更加急切地自己谋取更多福利。
女王派来的代理执政官从阿尔德雷特城回到帝都之后,泰伦斯又把重心放在了学院上,给了博格更进一步的机会。
他联合阿尔德雷特城的各个势力疯狂掠财,在这些人的鼓动之下,愈加肆意妄为。直到去年大雪不断来年又发生旱灾,博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贪婪承担后果。
他有想过及时收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惜他陷得太深,阿尔德雷特城的任何一股势力都深深植入了他的骨髓。就算他想一个人收手不干,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走这个可以揽罪的主谋呢?
博格贪墨的大部分利益都还紧紧攥在这群人手里,他舍不得那些钱财,自然就给了别人拿捏他的办法。如今他终于被自己的野心拖入深渊。
——不!
博格猛地站了起来,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走动,被逼到了绝境仍不忘困兽犹斗。
他怎么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要想想办法、要想想办法……
博格·克鲁尼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四处乱翻,他在被关进来以前就被人搜了身,屋子里的东西也大多被拿走,如今他连一个可以和外界联系的通讯器都没有。
但他活了四十多年,野心不小,小精明总还是有的。
在他的床底下有个暗格,巴掌般大小,隐藏在最角落的地方,因此躲过了搜查。那里面有一张魔法卷轴,出自老公爵的私库。里面刻着一个定位魔法,能够将人在一公里的范围内快速移动到宅邸的传送阵前。
在空间传送卷轴还没有被人研究出来以前,这份蕴藏着磅礴魔力的炼金半成品可想而知是多么珍贵。
它曾是老公爵珍藏的保命手段,可惜老公爵去世的突然,这件东西被博格暗暗私藏了起来。
如今,它成了博格最后的依靠。
——只要能离开这里,通过传送阵抵达阿尔德雷特,他就有办法从此销声匿迹。
站在门口看守的侍卫正低声聊天,其中一个突然侧了侧头,有些迟疑地向同伴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另一个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安静下来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什么声音也没有呀!”
“不是……”侍卫挠了挠头发,“不是声音,说不上来——就是空气好像突然跳了一下……”
侍卫说着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看了看走廊尽头开着的窗户,自己解释道:“没什么,大概是刚刚有风吹过去吧。”
武者远没有法师对魔法波动敏/感,若是他现在打开身后的房门,大概只会看见一间空空如也的屋子。
博格为自己找到了退路,可惜命运并没有眷顾于他。
为了防止事情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变化,泰伦斯早就叫人把传送阵封了起来,缺乏了能够输送魔力的魔晶,那庞大的魔法阵也不过是一副看上去华丽繁复的漂亮花纹罢了。
博格·克鲁尼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谷底。
大起大落的心境将他的情绪推到了失控的边缘。他像是发了疯一般扑到地上,用手指狠狠抠着缺少了魔晶的凹槽,好像要把魔晶从地底下挖出来似的。
直到指甲劈成两半,博格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他眨了眨有些浑浊的眼睛,撑着双腿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越逼越紧的窒息感反倒将他逼出了一股狠劲。
没有魔晶又怎么样?他可以去找。已经到了这里,博格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逃命的机会从自己眼前溜掉。
仓库离这里太远,但是泰伦斯的书房却就在三楼。那里有老公爵放着的两箱火系魔晶,正好可以拿来用,唯一需要顾虑是泰伦斯养在那里的一盆食人植物。
瞧瞧他们这位小少爷,明明什么都不管,却挺擅长用些恶心人的小手段。
博格充满恶意地想着,表情扭曲而难看。
他知道泰伦斯今天会被女王叫到宫殿——那群蠢货侍卫聊天的时候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因此他小心避开偶尔路过的侍女,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泰伦斯的卧室。那个亚当·史密斯可真是小公爵的忠狗,如今正带着一群仆人整理大厅和食物,活像那小少爷刚从强盗团里逃出来似的。
而这也恰好降低了博格在走廊里走动的风险。
他从泰伦斯的衣柜里拿了一件旧衣服出来,又一路摸到了三楼的书房。
高阶魔植具有一定的智商,使得它们可以分辨亲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