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吃了人家的晚饭,又腆着张脸挤在了火边烤着,也就不好意思赶人了。
擦尽了嘴上最后一点油星,安雅满意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敛了脸上的笑意,搭着杜公子的肩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边说着,安雅一边挥了挥手,“可别和我说巧合啦,偶遇什么的,我不是吃了会嘴短,拿了会手软的主。”
杜公子似乎是就等着安雅问他这句话,早有准备,一本正经的站起,长揖到地,沉声说道:“小生是来投奔大人的。”
“哦?”安雅懒懒的看着他,目光松散无焦距,可杜公子明白,下一句要是答得不好,很可能自己升的那堆火,就有一簇会烫在他的身上。
“良禽择木而栖,难道不是这世间亘古不变的法则么?”杜公子看着安雅的眼睛反问道。
“中原四国,惟大魏最为强盛,大魏朝堂,惟安大人风头最劲,不投奔安大人您,还能投奔谁呢?”
一言说毕,他也不去看安雅的神色,自顾自的盘腿坐下,抽了根烧的焦黑的木块在地上敲了敲,熄灭了火星,随手划了起来。
“自三年前江南郡突降大祸以来,各地乱势四起,安大人即便隐居樊城,想必也是知道的。这些灾难虽有不可避免的天灾为祸,也有人为的谋划。现在扶桑门已暗中拥有天下半数城池,掌握两国政局,挟持皇帝来号令诸侯,势头正盛。”
杜公子划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大好河山,焦黑所到之处,是辽国草原,是大魏边疆,是四国政局,也是各国满朝百官。
好一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言谈间壮志凌云,浅笑间风云变幻,端的是天下在我手的雄浑豪情。
“扶桑门问鼎天下,执掌各国,做这天下隐形皇者,已经历千年,门中人才济济,各地民众愚昧诚服,再加上传说引导,实是不败之师。”
“只剩辽国和我大魏未被扶桑门所控,我观大人雄才大略,兼又野心勃勃,这两国是成败的关键,无论扶桑还是鬼谷都是要争夺的地方,但此时正陷入内乱中。它们的主人没有能力守住它们,这大概是上天的意思,想将大任交到大人您的手中。”
他说的兴起,也顾不得听众的感觉,直说的慨而慷之,直说的口水四溅,木块点点,碎屑纷飞。
“辽国草原千里,有广阔肥沃的土地,自然条件极为优越,大魏文化先进,人民殷实富裕,物产丰富,都是争霸天下所必要的东西。”
“大人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才干满盈,而腹黑不够;实力虽多,而协调极差。我正能弥补大人的这点欠缺,你我联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渐渐的,不光安雅凝神细听,就连一直看他十分不对付,万分讨厌的纪明轩也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去听,虽然最后一句话,实在是让人不悦,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看出了安雅手中势力的不足。
大刀阔斧的杀人流血,安雅不会皱眉,他更不会皱眉,可要说这朝堂制衡之法,帝王驭下之术,实在是,堪忧啊。
协调极差四个字,说的正在点上,但凡配合默契一些,救援及时一点,那一夜,樊城也不至于牺牲的那般惨烈,就连惊云也……
还想砌词狡辩几句的纪明轩眼角余光一扫,看到默默躺在角落里,喝着汤药全不似从前意气风发的惊云,面上臊得通红,终是一句话憋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要细想杜公子话中的道理,突然间脚下阵阵波荡,山石滚动,树木拔地而起,小队长连滚带爬的窜了进来,顾不得行礼,惊慌失措的大喊:“地动了,地动了,安大人……啊……”
话未说完,好好的一座坚固大殿竟从中剖成两半,齐齐的裂开,地面分出好大的一条缝隙来,不知深有几许。
小队长正巧站在那裂缝中,直直的一坠到底,只听见他大叫不已,哼啊有声,许久才听到落地的动静,在心中默算高度,实在是没有侥幸存活之理。
纪明轩死死的攥着安雅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安雅也如那小队长一样悲催的掉进裂缝中,生死不明。
安雅不领情,定定的看着纪明轩,指着裂缝那头的惊云,淡淡的说道:“我安雅不是那些个娇滴滴需要人保护的女子,去救该救得人。”
此刻半瘫在地的惊云趴在地上,早已抱了必死之心,自己已成废人,主子万没有牺牲安大人来保全自己的必要。惊云竭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在山体的剧烈摇晃中摇摇欲坠,看的岌岌可危。
纪明轩脸上一变,那是追随他多年的忠心部属,怎忍心丢弃之。
他偏头看了看安雅坚定的眼神,终是跳到了对面,搀起惊云,将其负在背上,足尖一点,就要跳将过来和安雅汇合。
此夜,山中惊雷阵阵,雨水哗哗作响,庙中大殿左摇右摆,不知何时就要支撑不住,便要垮塌,纪明轩救了惊云,眼瞅着中间那道越来越大的缝隙,焦灼不安。
正在这将跳未跳之时,哗啦啦碎石滚地之声不绝于耳,轰隆隆山体分裂之声震耳欲聋,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安雅不知怎的足下一滑,顺着倾斜的小坡,咕噜噜的顺着缝隙而去,大半段身子已入缝中,眼看就要掉了下去。
匆忙之中,焦心之际,纪明轩随手操起地上某物,看也不看,支在缝隙当中,意图阻止安雅的坠落之势,伸了手去抓,只捞到了安雅的半片衣角,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