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长达五年的时间里,监察院这座黑色的院子在安雅的带领下,逐渐走向了光明。
不管别处如何,至少京中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每月一次贴在监察院门口的布告栏上,也习惯了时不时院门大开,允许全程围观的审案方式。
虽然这座院子依然没有达到安雅心目中想象的样子,但早已脱胎换骨,离那黑暗恐怖之地渐去渐远,假以时日,安大人有信心,这座院子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成为大魏真正的守护之神。
而在这座逐渐光明的院子之下,还保留有一块黑暗之境,仿佛在不断的提醒着院使们,提醒着安大人,提醒着大魏的皇帝,无论你所见的有多么的清明,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永远有这样一块你看不见的黑暗。
这座监牢的存在,其实只为了一个半犯人的存在,关着无用,放着可惜,犹如鸡肋。
此时此刻,带着一身圣母般神圣光环的李智宸正蜷缩在这一方味道难闻的阴影中,和那只鸡骨头讨价还价。
“朕可以放你回去,但是有个条件。”李智宸看着被活生生穿了双肩的琵琶骨,用极粗的玄铁链子吊在监牢上方的萧牧野说道。
这条链子显然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间,穿过人身体的那一部分与人的血肉相连,看起来恐怖极了。
这位原本彪悍、精壮的草原汉子,早在成为俘虏的第一年,就在监察院专门为他准备的监牢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原本监察院的院使们并没有对他用刑,可萧牧野哪里是个老实的,三番四次的试图逃狱,最接近胜利的那一次,挖出的地道只差一线就要突破监察院的那道围墙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一来二去,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院使们一恼火,就将他挂了起来,看你还能使什么幺蛾子。
若不是安雅强令必须保证人犯的生命,萧牧野早就化成一抔黄土,被风吹散,散落到不知名的土地中,寻都寻不到了。
李智宸知道,最伤了他心的,大抵也不是皮肉上的伤痛,而是草原上对他失踪在大魏境内,并且成为安大人俘虏这一事件中所表明的态度。
他最为敬重的父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草原上宣布他暴毙的消息,即刻传位给左贤王,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最为信任的手下,甚至都没有试着将他救出,而是在他父皇的带领下,归顺了左贤王。
他的妹妹不惜卖身求荣,数次出卖了他的逃生行动,只为了过上看似安稳,实则摇尾乞怜的生活,更有意或是无意的忘记了她的这位好哥哥正是因为她才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你就不想报仇?”李智宸摸了摸挂在萧牧野身上冰冷的铁链,淡淡的问道。
说话的时候,李智宸站的地方离他极近,呼出的带着淡淡熏香味道的温热气息几乎喷到了他的脸上。
萧牧野抽了抽鼻子,他突然有些怀念这个味道,曾几何时,这也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物品。
可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和不用闻就能觉察出的那股子腐烂的味道,他的眼眸中渐渐的透出一丝丝的不甘心来。
萧牧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青年帝王,透过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你肯?”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直勾勾的看着李智宸,冷冷的问道。
多年的非人折磨让他改变了太多,变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但他血液中流淌着的血性和勇猛,一如往昔。
“我为何不肯?”李智宸站直了身子,淡淡一笑,注视着萧牧野依旧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坦然说道:“你我二人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国家,包括抓你回来的安大人也是一样。我们本就是敌对的关系,对你做出任何的事情来,都是基于必须,无所谓天大的仇恨。”
“这一点,不用我说,想必你比我还要明白这个道理。”李智宸活动了下因为长时间仰着脖子凝视他,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缓缓的说道:“而你现在对大魏,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不是吗?”
萧牧野听到这话,竟没有他预料中受到羞辱的愤怒和不堪,只是微微的睁大了眼睛,轻声的答应了一声:“你想要我做什么?”
李智宸莞尔一笑,如飞花拂面,转瞬间,让这座昏暗的地牢亮上了几分,他踮起脚,仰着头,也不嫌弃萧牧野多年不曾梳洗的身体,正散发着阵阵难闻的臭味,毫不介意的凑到了萧牧野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两句什么,只看到萧牧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他,半晌才仰天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笑声朗朗,震得牢中积攒多年的灰尘扑簌簌落了下来,正巧落下他大张的口中,他也不在意,“这么做,值得么?”
“值不值得的,谁说的清呢,但求无愧于心罢了。”李智宸抚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感受着自己胸腔中一下一下的跳动声。
“我也有个条件。”萧牧野突然止住了笑声,看着李智宸,缓缓的开口。
“哦?你说说看。”李智宸好脾气的说道,请人帮忙办事,总要态度好一点,他一向最讲道理的。
“我要杀一个人。”萧牧野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李智宸有些警惕的问道。
“萧凤舞。”
“嗯。”李智宸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与他年纪相仿,却形容迥异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