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熙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又想到那些个老大臣,在广场上痛哭流涕,不时的将额头撞击在地上,直溅的满脸是血,突然就觉得有些讽刺。
自以为自己的心头好,也是旁人的珍宝,岂不知在别人的眼中,根本不屑一顾。这种推己及人的想法,真是愚蠢到可笑。
想到这里,他有些哀怨的看着安雅,权利她不要,名声她不在乎,官位更是弃如敝履,这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是她在意的?
“本大人最不在意的就是名声,爱咋咋地吧。”安雅抱着枕头,蜷在被子里,这些天,她越发的容易感到疲倦,时不时的就会昏厥过去。虽然时间都不长,不过一两个时辰,却让严峻熙惊惧不已。
他惆怅的看着她,心中很是担忧,这个人,不会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吧。
他摇了摇头,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轻声说道:“我去请薛神医来吧。”
“嗯……”安雅小声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霜儿,霜儿赶紧把他一推,怒斥道:“就算是小姐不愿意见,也是要请来的,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不治身亡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严峻熙皱眉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拿了迷香给霜儿,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一会你把这香给点了,省的到时候闹将起来,反而不好。薛神医那个性子,向来古怪,现在可就指着他了,可别惹恼了。”
霜儿不耐烦的接过迷香,随口说道:“我家小姐就是嘴上不饶人,什么时候真做过残忍血腥的事情?”
她把迷香拍在桌子上,不满的说道:“亏你还说喜欢小姐,我看你就是个没脑子的。小姐是最怕死的人了,哪里会不让薛神医治病。不过就是找个台阶下罢了,也就你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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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有些事,倒还真不是正主不在意,别人也就当做没看见的,就比如说此时此刻正呆在御书房里,气的火苗乱窜的李智宸。
皇后端了盏酸梅汤,小心翼翼的送到李智宸的跟前,轻声问道:“瞧这大暑天的,这帮御史台的老臣们也在宫门外跪了两个多时辰了,皇上是不是要去看看?”
李智宸偏头看了一眼皇后,没好气的说道:“谁让他们没事瞎折腾,跪死作数。”
他恼怒的将桌上的奏折扔到皇后的脸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还没等皇后缓过神来,表达下内心的狂喜之色。
只听见李智宸冷冷的说道:“朕的好皇后啊,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这浑水里搅得一棍子。你可别忘了,你的皇后之位是人家安大人不稀罕要的,否则这后宫中,只会有她一人,可没你什么事了。”
他霍地起身,将呆若木鸡的皇后娘娘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一边整理着身上略微有些皱纹的龙袍,一边下着冷血的命令:“走,备撵,朕要去看看那班活得不耐烦的老东西死了没有。”
身后的公公皱了皱眉,觉得皇上做的有些太过了,真是关心则乱。此等盛宠,不是犹如将安大人放在炭火上烘烤么,那些朝臣哪里还能放过她?
却只是脚下一顿,看了眼瘫坐在地上衣衫狼狈的皇后娘娘,那可是后宫中最尊贵的人物啊,还不是说丢就丢了,更何况他这个毫无重量的宦官,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公公摸了摸自己保养的极好的头发,有些同情的看着失神的女人,用他那尖细的嗓音,一丝不苟的传递着皇上的命令。
御史台的老臣们自然都是身娇肉贵的,一来他们只有劝诫记录的权利,却没有执法的权利,相当于智囊团的角色,构不上什么威胁。
二来满朝文武多少还是想要个脸面的,哪怕自己的府中堆满了金银珠宝,贪污腐败之名,响彻八方,面子工程也还是要做的,少不得平日里好酒好肉的招待着。
就连皇上有时候也不得不看他们的脸面,久而久之,想不养成现在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行,那也是很难的。
御史台的大人们今早出门之前,准备来宫门外搞这一出大戏的时候,就料定了这是一场硬仗。
安大人的盛宠那可是有目共睹的,想必不跪个一天半天的,怕是皇上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颇有先见之明的吃了个酒足饭饱,更有甚者,还在怀中揣了几块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日头正毒,炙热的阳光烘烤在这些老臣们的后背上,带走了他们身上的每一滴水分。
地上的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因为吸收了热量,而变得“温暖”起来,所谓前后夹击,跪坐不安。
偏偏早上又吃了太多的东西,一时间几位老臣觉得胃中一阵绞痛,不住的泛着酸水,心中暗道不好,怕是要吐了。
正准备在家中小厮的掩护下,到一旁的伞下休息片刻,喝点水再说,却一眼看见宫门大开,他们的皇上万岁正坐在步撵之上,一脸的不痛快,摆明了就是来寻他们晦气的。
只好尽力隐忍,捂住嘴巴,弯下身子,接着做出苦劝的态势。
李智宸大手一挥,身后宫人鱼贯而出,有打扇的,有伺候茶水的,还有提着硕大的冰桶紧随其后的。
他看着台阶下的这群三不五时就要玩个哭谏的老大臣们,也不说话,就那样冷冷的看着。
冰桶中的冰块在阳光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