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年男子,走进了段府。
陈端公瞧着估摸有四十多岁,面色沉稳,身材魁梧有力,不怒自威。
“端公先生。”
村民们瞧见他,都纷纷打招呼。
看得出来,陈端公在村里的威望颇高。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在李长生和张通玄身上扫过后,也没多迟疑,沉声说道:“时辰快到了,要开坛做法,你们几人,帮忙布置一下。”
“好的。”
几个村民似是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听他这么说,便连忙去帮忙。
剩余两位村民,和李长生、张通玄坐在一起。
陈端公径直走入了灵堂之中,与段老板沟通着什么。
“之前听陈端公说了,今夜开坛,乃是为了让阴差前来招魂……”
一个村民小声嘀咕着,向李长生和张通玄解释。
李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村民一怔。
李长生说道:“寿终正寝之人,一般来说,是阳寿已尽,那么在他们死后,阴差便会来招魂,但是……若是非正常死亡之人,例如自杀、他杀、火灾、溺水、车祸等原因,生死簿上这些人的阳寿未尽,阴差自然不会来招魂,所以……就需要请人帮忙开坛做法,进行超度,请阴差前来牵引亡魂!”
“哎呀,差点忘了,你是道士。”
那村民有些不好意思,一拍脑门,笑得有些尴尬,突然又道:“那这法事,你可会做?”
“额……”李长生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法事做得比较少,一般来说,比较随意。”
“噢……”
村民闻言,恍然,似懂非懂。
另一位村民又道:“李道长,不是我乱夸,这陈端公本事非凡,依我看,寻常道士,未必及他,他家乃是三代端公,听闻他爷爷早年间,也是道士,学过不少驱邪辟凶之法,后来,走南闯北,便在浮云村定居下来,成了村里头的端公。”
李长生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开坛做法之类的活计,陈端公应该不在话下?”
“可不是吗?这十里八乡的,别的村子若出了什么事情,也是跋山涉水,来找他帮忙,对了……我好像听说,他爷爷,以前是茅山的道士。”
李长生闻言,微微颔首,似是若有所思。
一旁张通玄皱了皱眉,用手肘碰了碰李长生,问道:“茅山的道士有这么厉害?”
“看情况。”李长生淡淡地说道。
“什么情况?”
“茅山分南茅、北茅和民茅,北茅古时,得三茅真君传承,能与道教祖庭龙虎山天师道分庭抗礼,并驾齐驱,开派祖师之中,像魏华存、陶弘景等大成宗师,更是上清宗坛的代表,震古烁今之辈,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张通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惊道:“这么说来,我前世还与这北茅山有过节?”
李长生顿时一愣,脸色有些古怪,思索了一下,说道:“以前龙虎山与茅山,确实有过一段时间内讧,不过那也是你前世的事情了,没必要去追究。”
“那南茅呢?”
“南茅乃是以抱朴子葛洪为开派祖师,葛洪乃是集山、医、命三者大成的宗师,其中六甲秘祝,又名‘九字真言’,闻名于世,连那东瀛人都视作珍宝,你说厉不厉害?”
“厉害,那民茅呢?”
“民茅?”李长生闻言,冷冷一笑,缓了片刻,说道:“非我道门正统,只是民间法教罢了,不过……邪法不少,影响颇大。”
民茅实际上并非道门的门派,但许多民茅弟子,会对外宣称自己是“茅山”弟子,主要就是更名正言顺一些,对于寻常人来说,难以区分,往往会将他们误认为是道门正统。
实际上,民茅属于法教,非道教,不被道门所认可。
当然,术无正邪,主要分人。
民茅实际上许多术法,讲究快、狠、准,在实际运用当中,还是很奏效的。
也正因为如此,民茅弟子,遍布南方一代,长盛不衰,其中,又以家传最为盛行。
弟子众多,遍布甚广,自然免不了出现很多受利益驱使之辈。
“李哥,那你觉得,这陈端公的爷爷,是哪一脉的?”张通玄有些好奇了。
“你说呢?”
李长生眉眼微微一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夜色,幽静。
清风吹拂而来,这灵堂两旁的挽联,也随着飘动起来。
陈端公在灵堂之内,似是跟段老板说了不少话,瞧着段老板整个人,也稍稍没那么难过了。
这天灾人祸,乃是不可避免之事,段老板与妻子恩爱,喜得一子,本来举家同乐,可没曾想,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悲痛万分。
不多时,村民们将那法坛摆好,就在院子里的正当中,正对着灵堂。
陈端公看了看时辰,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待会儿我开坛做法,阴差来之前,我会告诉你们,你们要听我的话行事,莫要惹怒了阴差,知道了吗?”
“知道了。”
几个村民,连忙点头,不敢多言。
陈端公气定神闲,走到法坛面前,穿了衣袍,燃了香烛,烧了香火,面露恭敬之色,拜了拜。
之后,口中开始诵念咒语,拿起一个铜铃,不断摇晃起来,整个人绕着法坛,开始走动。
铃铃铃……
清脆的铜铃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回荡,悠长飘扬。
估摸过了片刻,这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