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击,后面的西夏骑兵终于改变了方向,开始快速迂回,不再做这种冲锋了。
因为没有披铠甲的战马,与披了铠甲的战马,是完全不一样的。
整个骑兵狂潮迅速迂回后,却并未撤退,而是重新集结。
看来西夏人这一次是不准备用传统的逃跑战术了,整个战场打成了这样,皇帝亲自在后面督战,没有人再撤退了。
“陛下!”斥候再一次将前锋的情报送来,“前锋的骑兵……他们……”
“说吧。”李乾顺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他们迂回集结后,又对宋军发起了进攻!”
说到这里,斥候的眼睛也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只有西夏人自己知道,他们是经不起这么打的,他们的人口有限,这不符合他们的战术。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野兽在遇到死亡的危险的时候,尚且会垂死挣扎,全力一搏,更何况是人呢?
这支京师戍卫军,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近乎接近了宋军。
李乾顺没有再说话,他没有下命令让那些人停止冲击。
他只知道,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李都统。”宋军的斥候也将前线的情况送到了李世辅面前,“西夏人的骑兵折返后继续对我军进行进攻。”
“知道了,击战鼓,所有人死守!”
“是!”
前锋的战鼓如雷般响起。
西夏人的前锋步兵也已经按捺不住了,看见骑兵们冲击得如此惨烈,他们不再等候。
此时,他们脸上也布满了坚毅,前面一部分战斗力最强悍的,开始往前推进。
由于披着几十斤的重甲,根本不可能奔跑,都是有节奏地小跑。
宋军前锋正前方的士兵们看见西夏步兵来了,纷纷将长枪横起来,用力握住长枪。
他们此时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喊杀声,只有风雪从耳边呼啸而过。
吸进来的空气,冷得鼻子疼,但身体里却仿佛滚动着热血。
很快西夏步兵冲到了面前,短兵相接,厮杀在一起。
长枪刺在对方的盾牌上,发出铿锵的声音,双方的士兵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正前方的厮杀战线横向就有大几百米,并且双方的战线快速融在一起,开始用钝器砸对方的身体。
整个战场的步骑都陷入混战状态。
这种状态也是最惨烈的状态。
无时无刻都有人惨死在敌人的手里。
此时在主力前锋正北方向,按照赵官家安排的三里距离,根本不可能。
赵宁是坐在营帐内画的点,张伯奋快抵达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地方,西夏左翼骑兵很快就能冲过来对他们展开攻击。
所以张伯奋直接安排在了正北方七八里的地方,这里有一片树林,虽然树叶全部落光了,但是在大雪中,后面又有一个小坡地,刚好可以勉强隐藏起来的。
即便西夏的斥候们发现了他们,回去通报,也已经来不及了。
西夏的骑兵主力已经展开了对宋军两翼的进攻,在如此激烈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在意这里隐藏的一支兵马。
这再次说明了一个问题,任何人坐在营帐内指挥战场,都会出纰漏。
差距就在于,一个不准动,必须在制定的地点驻扎,就算指定的地点是一条河,你也得跳下去。
当年赵光义就是这么指挥大宋最强的那一批禁军的,把开国精锐干废的。
而赵宁的指挥是,你往这里停留,但得具体的听了斥候的汇报后,再做调整,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张帅,前军战场正酣,西贼在出动骑兵冲击我军侧翼,骑兵并未妥协,反复冲锋!”
张伯奋短暂地思考起来。
“西贼的铁鹞子出现了吗?”
“暂未见到铁鹞子。”
“看来西贼还没有动底牌,或者说此时可能已经在行动了。”张伯奋沉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既然西贼的左右翼骑兵都已经行动,正好失去了对我军机动性打击,接下来就看谁能先击溃主力步兵军团!”
他翻身上马,举起武器,大声喊道:“儿郎们,你们当中是有人当年与本帅一起,跟随陛下在上党血战过金军的,你们砍下过金人的脑袋,砸断过金人的骨头,现在西夏人横在我们面前,我们把西夏人的骨头也砸碎,为皇帝陛下劈开这条血路,让敌人在我们的铁蹄下化作粉碎!”
众人立刻大声喊道:“杀!杀!杀!”
步兵开始协助炮兵营,快速往前面推进过去。
他们的目标不是去打击那些冲击宋军侧翼的西夏骑兵,而是要打击西夏步兵军团的左翼。
火炮营的军官是当时在夏州城外用火炮突袭西夏军营的薛义,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快!在西夏骑兵发现我们之前,我们必须快速抵达目的地!快!”
前面很快就有西夏斥候发现了他们,斥候们没有动手,而是快速回去汇报情况。
“什么!”李乾顺大吃一惊,“是具装骑兵?”
“是的!陛下!”
李乾顺心思急转,问道:“前锋进攻如何?”
“骑兵已经强行冲击了一部分出来,宋军军阵实在太硬!”
“来不及了,让所有骑兵先撤出战场!”
“是!”
这时,西夏人的号角声响起来,只不过这种更加低沉的号角声不是冲锋的,而是撤兵用的。
骑兵听到这个声音,开始迂回撤兵,不再重新集结,而是迅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