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宥州之战结束,西夏精锐崩溃,夏主李乾顺郁郁而终,权臣嵬名安惠被俘虏。
另一位军政权臣李察哥仓皇往兴庆府逃窜。
这一日,张浚部也在跋涉数日后,抵达西平府的灵州。
灵州的西夏斥候们变得空前频繁起来。
每一封情报都在告诉灵州的主将,宋军兵力充沛。
不仅如此,此时统率了一支精锐骑兵的李彦仙,越过沙鸣河,兵锋已经直指位于灵州西北不到六十里的顺州。
这一带已经属于西夏的核心区域,顺州、灵州、怀州,分别位于西夏国都兴州的西南侧、南面和东面,兴州的正西面则是贺兰山,当然,兴州的北面还有定州。
他们将兴州拱卫在中间,防御十足。
整体看来,西夏人曾经挡住过大辽的铁蹄,大宋的兵锋。
对于抗击宋军来说,横山防线自然是最重要的。
若横山防线丢失了,位于兴庆府南边的西平府灵州就是最重要的防线。
也就是张浚部此时兵锋指向。
如果西平府的防御被攻破,兴庆府基本上就彻底暴露在宋军铁蹄之下。
就如当年开封府暴露在金军铁蹄之下一样。
西夏现在的局势已经可以用危如累卵来形容。
连李察哥现在也指望金国能出面调停。
但他们都不知道,此时金国内部不太平。
用不太平形容都实在苍白无力,辽东战事让上京的大老爷们提心吊胆,以至于金国内部的权力争夺巨浪翻滚。
金兀术此时在河北,在易州,他寸步不敢离开易州。
因为岳飞就距离他只有不到三十里,一旦他离开易州,岳飞必然会马上把易州夺下来。
至于张宪在蓟州混了一个月,直到韩常大军从阴山撤回来,进入析津府,才快速阻断了张宪的威胁。
韩常一边分兵解救蓟州,主力还得急行军往辽东赶。
九月底的燕京已经冷起来,进入十月初,辽阳已经大雪纷飞。
韩世忠的营帐就在辽阳城外。
外面传来轰轰的声音,是宋军的石砲砸在辽阳城的城墙上。
这是宋军第一次推到辽阳来。
辽阳可是金国的东京,是核心地带,是农业重地,人口重地。
若是辽阳被宋军占领了,那上京和燕京这两个最重要的区域,将被宋军切割开。
这是什么后果?
相当于金兀术可以在燕京重新建立一个政权了,反正上京已经管不到他。
但问题就来了,燕云被从金国切割,金国将直接被打回部落制。
为什么?
金国大多数有实力的汉人豪族,都是燕云人。
没有这些汉人豪族的支持,金国在内政施展方面,根本不可能维持帝国官僚的那一套。
让到处充满了女真贵族的上京治理一个国家,他们更愿意建立一套奴隶制度。
如此这般,赵宁倒是可以对被切割的金国各个击破,那压力会小太多太多。
但是!
想要打下辽阳?
不可能!
耿著急匆匆走进来,说道:“韩帅,最新消息,金军从燕京发来的援军到了。”
“到了多少?”
“没有准确数字,至少在五万以上。”
“可能会更多!”韩世忠将酒碗重重砸在桌上。
耿著知道韩世忠在为不能攻下辽阳感到恼怒。
韩世忠看了一眼耿著,问道:“真的要撤?”
“要撤,必须撤!”
“没有任何机会?”
“辽东马上将要进入最严寒的时节,我们的人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冬天,如果我们强攻辽阳,哪怕是攻下来,也会有很大损伤,金军援军一旦抵达,我们恐怕连撤走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
“所以没有必要打辽阳?”
“是的,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牵制了金人在燕云的兵力,夺下了盖州,韩帅不可恋战。”
韩世忠站起来,走出营帐,抬头看见已经崩塌了一块的辽阳城,说道:“撤兵吧。”
“是。”
十月八日,辽东龙卫军在佯装攻打辽阳后撤退。
金国辽东危机实质上已经解除。
只不过,子弹还在飞。
上京城并未得到消息,却在紧张的外敌强攻下,陷入了政局的混乱中。
这一个月来,金国朝堂上出现一大批对金兀术展开政治进攻的贵族和能臣。
例如从河北回到上京的完颜宗隽,就在朝堂公开表示兀术独揽大权,名义上是伐宋,其本质是有谋反之嫌疑。
从燕京枢密院送来的多份奏札,也都公开表示兀术在河北大力培植只听从他的官僚。
燕云各地官僚只知完颜兀术,而不知上京城的皇帝陛下。
燕京枢密院那是金兀术眼皮子地下的衙门,怎么可能写这种对金兀术不利的话呢?
谁让完颜昌是枢密副使呢?
完颜昌把话写得更生动一些。
他不像完颜宗隽那样只说金兀术有谋反之嫌疑,他从经济的角度分析了金兀术对宋关系强硬导致大金失去了什么。
例如失去了大量茶叶买卖,丝绸买卖,药材买卖等等。
这些与金国的普通人都无关,却是上京的贵族老爷们,各部首领,最蛋疼的。
金国有钱吗?
有钱啊!
贵族们相当有钱,当年抢劫辽国,抢劫大宋,贵族们家里的钱都是堆起来的。
但有钱没有用啊,物资生产跟不上,金银都贬值。
要想金银升值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