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众人都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吵了那么多天要张浚回来,结果突然传来张浚谋反的消息,这简直相当于把火药桶给点燃了。
群臣们纷纷到大内去陛见赵官家,有人在去文德殿的路上就大哭大叫起来。
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群臣们自然是扑了个空。
赵官家却在格物院做几何题。
接下来几天,赵宁就开始玩消失。
总之,文德殿没人,福宁宫外禁卫军把守,谁都进不去。
一时间,消息越传越夸张。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张浚的叛军已经打到了长安城下,足足有三十万大军。
这关中一旦被叛军掌握,便能从潼关一路东进打西京洛阳,洛京距离汴京也就不远了。
这下无数人都睡不着觉了。
有一种天仿佛要塌下来的感觉。
直到三月十二日,杨沂中带着人一路连夜赶路,终于到了兴州。
此时的兴州,一片和睦,军民打成一片,与汴京草木皆兵的恐慌形成了鲜明对比。
甚至杨沂中见到张浚的时候,张浚还带着人在兴州城外扛着锄头耕种。
这兴州的土地极其肥沃,以往党项人虽然也有务农,可和大宋的农业一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再加上兴庆府现在人口凋零,又要养这么多军队,张浚自然要动员军民们一起干活,先把田种起来再说。
杨沂中先见到了吕祉。
“杨军督使,您怎么来了?”吕祉大吃了一惊。
杨沂中的军督府是专门监察军队的,军队里的人突然见到杨沂中本人,那真的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军督使应该在京师,这突然就出现,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张相公呢?”
“张……张相公他在城东。”
“在城东做什么?”
“在种地,现在春耕,都在忙着种地,我最近是感染了风寒,所以才在歇息。”
杨沂中一听张浚在种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张浚造反的传言,在京师必然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造反者本人却在兴州城外种地。
“杨军督里面请,我让人去找张相公。”
“不必,我亲自去找张相公。”
吕祉立刻说道:“那我带你去。”
吕祉显然意识到可能有很严重的事情,不然杨沂中不会亲自来,而且还要立刻去找人。
吕祉带着杨沂中到了东城外,此时东城外,黄河边,一亩亩阡陌连成片,往来的军民个个热情如火。
连投降的党项人都在积极地种地。
杨沂中指着那些发型怪异的人问道:“那些人是党项人?”
吕祉回答道:“是的,他们是党项人。”
“他们也想要种地?”
“他们也只是想吃口饭而已,贵族们都被带到了汴京。”
杨沂中心中有些惊讶,他以为现在的兴州应该是尸山血海才对。
没想到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很快,他们便在其中一亩良田里看到了张俊。
张俊撸起袖子,正在下种子。
“张相公。”吕祉喊了一声,张俊才转过身来。
但他依然弯着腰,戴着帽子。
“张相公,杨军督来了。”
杨沂中走过去,看见张浚,他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眼前的这个人,确定是张浚无疑。
“杨兄,你怎么来了?”张浚有些意外。
“张相公,借一步说话。”
张浚放下手里的农具,走到一边。
杨沂中开门见山地说道:“张相公,有人说你造反。”
张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有人说你造反。”
张浚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所以你来抓我来了?”
“不是,我来请你回京师。”
“回京师治罪?”
“回京师任命军政使,这是陛下的手谕。”
张浚立刻行礼,毕恭毕敬接过来,快速认真地阅读起来。
看完后,张浚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有人说我谋反,陛下却让我回京师任职军政使,这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但如此大的事,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那就要去问问参军刘子羽了。”
张浚立刻带着人回了城,并且让人将刘子羽找来。
“什么?我的小妾跑到长安去告张相公谋反?”刘子羽听完杨沂中的描述,下巴差点掉下来。
“你小妾跑了,你不知道?”杨沂中有些无语地看着刘子羽。
张浚和吕祉也看着刘子羽,仿佛也在说:对啊!你小妾跑了,你不知道?
“她跟我说她爹去世了,回去守丧。”刘子羽更感到不可思议,“我哪里知道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吕祉说道:“这件事最开始传到长安,现在恐怕已经闹得汴京满城皆知了!”
“我现在立刻回长安,问问那个小贱人,到底是谁让她如此乱嚼舌头,如此大的事,居然敢胡说八道,看我不砍了她!”
“你现在回长安?”吕祉苦笑道,“你怕是刚到京兆府,就被抓起来了,如此重大之事,在没有解释清楚之前,谁都不敢轻易相信!”
“杨军督不是就很相信咱们,还亲自来了一趟兴州!”刘子羽说道。
“我是奉命而来,是陛下相信你们!”
“不过杨军督,你完全可以以任命为由,先调走张相公,为何一来就跟咱说实情,真的是不怕事大啊!”刘子羽也是心大,此时还在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