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汴京皇宫大内。
“鞑靼十万铁骑攻破黑山城,已经进入兴州。”
赵宁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庞大的威压。
宰执们站在殿内沉默下来。
所有人心中都还是有压力的。
之前在做西域战略的时候,众人说的头头是道,甚至乃蛮部南下的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陛下,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蔡懋出列说道,“兴州乃是河西的后方,若是兴州凋敝,河西供给受到牵连,如何再图谋西域?”
赵宁问道:“蔡卿有何高见?”
蔡懋说道:“臣认为,应该让岳飞先驻留兴州,彻底消灭乃蛮部之后,再做打算,其次是派一员重臣前往兴州安抚民心,此事迫在眉睫。”
“其他人呢,有什么看法?”
“乃蛮部不可能有十万。”吕颐浩出列说道,“岳飞留在兴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是暂时的,岳飞西征,本身就要在兴州补给,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兴州,待击败乃蛮人后,可继续西行,至于派朝中大员去西北,臣愿意走一趟。”
蔡懋说道:“吕相公身在左相之位,这万里疆域上的诸多大事,都需要吕相公协助陛下治理,每天仅有吃饭的空闲,若是吕相公去了西北,国朝事务堆积如山,岂不是要影响地方治理?”
就目前来看,五位宰相的人数其实也非常紧凑。
因为大宋朝已经今非昔比。
盛唐之时,宰相人数最多的时候可是达到十几人。
且不说御前听政需要宰相亲自到文德殿来,就说日常地方上报的政务,哪一天不是堆积如山?
近的有中原、江南,稍微远一点的有辽东,或者西南。
更远的有对日本的经略汇报,以及南海诸事。
这些事宰执们各主一方,每天要盯的也足够让他们脱不了身。
赵宁又问道:“蔡卿有何人选?”
“老臣觉得可以从诸多皇子中选一位去兴州,代朝廷安抚百姓,以彰显陛下圣德。”
“哪位皇子呢?”赵宁明知故问道。
“大皇子仁义,也通晓兵事,最适合去兴州。”
“辽王殿下现在在吏部也公事繁多,恐怕很难抽出身来。”吕颐浩说道。
“正是如此,更应该去兴州一趟,兴州乃是河西后方,又连接阴山,所需之官吏乃重中之重,辽王在吏部,若不亲自去考虑一番,如何能更好地考核官员?”
吕颐浩说道:“兴州现在可是在打仗,辽王殿下去兴州,恐怕……”
“辽王在辽东待了多年,又征讨过日本,久经沙场,何惧兴州鞑靼?”
赵宁心中想笑,老蔡你这为辽王拉机会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些。
关于这一点,赵宁倒也不反感。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
不过能不能把握得住,也要看自己。
赵宁从小不吝啬给任何人机会,他认为,人放在对的位置,都是人才。
更别说那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辽王真的能成长得那么好,他为什么要遏制呢?
“诸位认为蔡相公所言如何?”
众人沉默片刻,虞允文突然出列说道:“臣觉得蔡相公所言极是,而且臣认为,几位皇子最好都派出去历练一番。”
“哦?”
虞允文说道:“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十二岁,西域已经打通,朝廷正在对西北发行新的货币之策,补充了新的衙署和官吏,皇子们可以走一趟长安,去一趟河西,去那里看看情况。”
“十二岁会不会小了一些?”赵宁问道。
“臣也觉得虞相公所言极是。”钱喻清赶紧站出来说道,“十二岁已经不小,辽王是十四岁去的辽东,而且去西北,并非决策事务,是学习。”
“大相公认为呢?”
“臣也觉得当如此。”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就让辽王暂任兴州安抚使,代表朝廷去兴州安抚百姓。”赵宁顺水就给了几位宰相台阶,“让三皇子赵瑾去长安,四皇子赵瑜去凉州,为时半年。”
御前议事结束后,赵鼎单独留了下来。
赵宁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认为立谁为储君更合适?”
“大皇子军功卓越,为人慷慨,不过吏事尚在历练,还需进一步观察。”赵鼎也直言不讳地说道。
“三皇子为人谦和,他在户部处理官员与官员之间的关系,能处理得游刃有余,虽然有时候会犯一些错,但小小年纪,已经非常优秀,不过有时候过于柔和,缺乏决断力,不能让官吏将事务快速执行下去。”
“四皇子赵瑜,志在边疆,且视大皇子为榜样,不过他认为聪慧,对诸多事务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其心智坚韧,若是能在治国之道研习,有陛下之姿。”
“五皇子呢?”赵宁问了一句。
“五皇子虽然才九岁,但已经展露出对格物之学的天赋,其心不在术,而在于道。”
“在于道?”
“是的,在于道,这是罗从彦的评价,臣也是非常赞同的。”
“细细说说。”
赵鼎说道:“大道者,宇宙之机,万物之终始也。”
他的意思是,赵淳喜欢自然科学,不喜欢权术斗争。
赵宁点了点头,换了一个话题,他说道:“与金国的贸易如何了?”
“臣昨日接到李纲的奏报,已经有至少三千贯新的货币从辽东流入金国,还在继续增加。”
“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