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擢立刻说道:“臣当然是希望商人能遵守。”
赵宁又问道:“那你说说,如何能达到你希望的?”
李擢说道:“自然是严格执法,秉公处理,只要出现类似案件,地方司法衙门严格按照律法审理,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威慑到商人!”
李擢心里还说着,在朝廷命官面前,商人是个什么东西?
有钱而已!
一没刀,二没报纸。
“卿之意,若商人未能遵守律法,是朝廷执法不严?”
李擢心头一颤,立刻知道自己掉到赵官家设计的坑里去了。
但李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
“刘瑜,你出来。”
“臣在!”
赵官家说道:“来,用你的观点反驳李擢。”
刘瑜迟疑了一下,说道:“天下商贾实在太多,若是用律法,如何管理得过来,这根本不可能,委托于律法,不如委托于人,要让地方官员去严格管控商人,朝廷则只需要管控好官员,天下就能安定。”
刘瑜的说法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赵宁又看着李擢,说道:“用你的观点反驳他。”
李擢说道:“陛下,他说的对。”
“嗯?”
“臣是说,刘祭酒说的是对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臣刚才的想法还是浅薄了一些。”
“如此说来,你也认为,商人是不会遵守律法的,即便刑部执法再严,也没办法?”
“是的。”
“韩尚书,来,你出来。”赵官家语气风轻云淡。
刑部尚书韩肖胄出列:“臣在。”
“他们都认为,地方司法无法管住商人,你是管司法的,你来说说。”
韩肖胄说道:“臣以为不然,对于朝廷来说,商人与普通的平民百姓有何区别?”
“对啊,有何区别?”赵宁问道,目光落到了李擢和刘瑜身上。
李擢和刘瑜都沉默,都指望对方来回答这个问题。
赵宁道:“李御史,回答这个问题。”
李擢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商人钱多,能够收买人心。”
韩肖胄反问道:“收买哪个人心?”
李擢又说道:“贿赂官员。”
“既然贿赂官员,岂不是更要让商人守法才对?”韩肖胄说道,他感到很奇怪,怎么今天李擢的话总是前后矛盾呢?
韩肖胄继续说道:“朝廷制定律法,能治万民,能约束官员,为何无法约束商人,难道商人仅仅有钱,就超脱了民众,甚至比官员还难管?”
不等李擢回答,韩肖胄还说道:“是到底管不了,还是不想管?”
李擢额头已经有冷汗了,他不想碰这个话题,但不知为何,今日赵官家老是让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李擢保持沉默,打算不回答韩肖胄了。
但赵官家却说道:“李御史,用你的观点反驳他。”
“陛下,臣才疏学浅。”
“不反驳了?”
“臣无法反驳。”
赵宁继续问道:“为何无法反驳,到底是不想管,还是管不了?”
“臣……”
赵官家再次强调道:“不想管,还是管不了,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大臣们才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
李擢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地方官员不想管。”
赵官家继续问道:“哪个地方官员不想管?”
李擢又沉默了。
李擢知道自己刚才又说错话了。
什么叫地方官员不想管?
这话要是传到地方官员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李擢?
就算地方官真的不想管,但这种话是能在朝堂当着皇帝的面轻易说出来的吗?
就算你是御史中丞,也不能无凭无据乱说吧?
李擢额头冷汗直冒,已经失了心志。
刘瑜见状,立刻准备给李擢打圆场,他说道:“陛下,臣以为既然律法已经颁布,那边去执行,至于是否……”
“你先不要插话。”赵宁打断了刘瑜的话,非常耐心地说道,“李擢刚才说的这个问题,是一件比较严肃的事情,他身为御史中丞,提的每一个意见,朕都万分重视,他既然刚正不阿地说了这个问题,朕得向他请教到底。”
李擢听到这话后,感觉今天自己算是彻底掉进了赵官家的坑里了。
“陛下,臣……”
“难道你想告诉朕,你刚才是在信口雌黄,欺骗朕?”
“不不不,地方官必然是不愿意执行的。”
“为何?”
“因为商人都遵纪守法了,一切按照大宋律法办事,以后谁给他们送礼呢?”
他此话一出,一边的刘瑜、周伯通等人面色难看起来。
人群中的汪伯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这下彻底掉到赵官家的坑里了!
“哦?”赵宁故作意外。
“所以,臣恳请陛下依法治国!”李擢立刻跪下来,大声呼喊出来。
大殿内回响着李擢那充满正义的声音,随后,大殿内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儒家讲究的君子不器。
器是个什么玩意儿?
器具体来说是工具。
君子不器的通俗含义是,君子不应该被有形的东西束缚住。
无数人将这句话奉为经典,以为会变通。
实际上这句话也确实是让人不要墨守成规。
但同样的词语,在不同人嘴里的意思,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少人不过是想要在明规则之下,有一大片不受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