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提举常平司衙门里了的。
周宏正感到意外,下面的人又跑来说道:“周仓,外面有一人自称是陕西银监使胡铨。”
“胡铨?”周宏感到很意外。
胡铨自然是名人,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
先在河北推行交钞,去年又在陕西推行交钞。
这个人的官场生涯堪称奇迹,别人都是在任上待好几年,运气好才升迁,一般人那更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也没法升迁。
他是到处都去,今天河北,明天陕西,后天又回京师。
每在一个地方做出一点政绩,就立刻被调走,仿佛生怕他把政绩继续做大了一样。
而每一次调走,胡铨都会升官。
“让他进来。”
胡铨走进来,说道:“可是京西南路提举常平司使周宏周仓?”
“是本官。”周宏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年轻人,“阁下是陕西银监使胡铨?”
“是本官。”
“你不在陕西,来襄阳,有何贵干?”
“陛下现在正在知府衙门,让我来请周仓过去一叙。”
当禁卫军到转运司衙门的时候,并未找到李召彦。
但是李召彦却已经提前到了知府衙门。
他带了不少衙差。
从马车上下来后,看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道:“这是谁来了,好大的气派,把知府衙门给围了!”
一个禁卫军侍卫上前问道:“阁下是谁?”
“本官是京南西路转运使李召彦,怎么!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原来是转运使李漕,里面请。”
“哼!”
李召彦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见他穿着官袍,也没有人拦他。
等他进了公堂,看着周建德坐在上面,脸上一大块淤青,又看到郭荣站在一边,脸上也肿了大一块。
周建德一看李召彦来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来。
李召彦可是转运使,朝廷大员!
就算这伙人真的是肃省院的,也得给转运使面子。
“李漕,你总算来了!”周建德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是何人敢在这里放肆……”李召彦冷声说着,目光忽然转移到左边坐着的那个青年身上。
他全身一震,瞪大眼睛仔细看过去,怀疑自己看错了,然后用双手擦了擦眼睛。
显然,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连忙上前两步,却被荆超拦住。
他再一看荆超,好家伙,这不是文德殿执勤的殿前司都虞候荆超吗!
上一次见,还是去年年末去京师述职的时候。
李召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再仔仔细细看了看赵宁,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荆超,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周围。
脑瓜子嗡嗡的。
他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然后小心翼翼问道:“陛下?”
赵宁瞥了他一眼:“你来了。”
这下李召彦才确定,坐在眼前的真的是赵官家。
他扑通一下跪了:“臣参见陛下!陛下御驾莅临襄阳,臣未有迎接,罪该万死!”
他的行为,直接把周德建给整懵逼了。
把郭荣、郭常,还有那一家子人都整懵逼了。
尤其是周建德,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赵宁的语气依然平淡如风。
李召彦颤颤惊惊站起来。
赵宁问了一句:“李卿如此紧张作甚?”
李召彦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臣忽然看到陛下,万分激动。”
周建德却是连滚带爬从上面下来:“臣不知是陛下莅临,罪该万死!”
这一次,赵宁却没让他起来。
赵宁说道:“你们的奏札,朕都一个字一个字看过,你们说京西南路民生多艰,希望朝廷能减免赋税,朕也仔细过虑过。”
李召彦连忙说道:“陛下圣明仁德烛照四海。”
“朕这一次来,就是来亲眼看看民生的艰苦。”赵宁继续说着,“刚到襄阳,随处看了看,你们果然没骗朕,民生的确艰苦!”
最后一句话,赵宁的语气明显变得生硬起来。
李召彦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架势,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周建德跪在那里,把头埋在长袖之间,全身冷汗如瀑,瑟瑟发抖。
“周宏呢,来了吗?”
赵宁刚问了一句,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来的正是提举常平司使周宏与胡铨。
周宏进来后,二话不说,连忙道:“臣迎接圣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赵宁冷着脸说道:“来了就好,既然都来了,那么这话就说清楚一些!”
他此话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静中。赵宁站起来,走到郭常面前,郭常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不知是皇帝陛下,草民罪该万死!”
“你是收债人?”
“是!”
“放粮的也是你?”
“有很多人,草民只是其中之一。”
赵宁又问郭荣:“你的借贷生意中的钱,都有哪些人参与进来了?”
郭荣说道:“都是草民自己的钱,周知府给了一点点。”
“没有别人了?”
“没有了。”
赵宁转身看着额头已经全部是汗的李召彦和周宏,然后目光转移到周建德身上:“你放了多少钱在郭荣这里?”
“五……五百贯……臣的钱不多……”
“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民间到处都是三倍利息,这件事朕要追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