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望月楼中的人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向楼梯口。
只见刘清带着人一路走下来,气焰嚣张。
前面的人立刻连滚带爬地给他让开一条道。
一个青年慢了一步,挡了一下刘清的路。
刘清一巴掌抽过来,抽在那青年脸上,青年被抽得惨叫一声,还来不及闪躲,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刘清一脸地狠毒,骂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敢挡我的路!”
骂着,他又抓起旁边桌上的茶杯,恶狠狠朝那青年砸去。
啪的一声,茶杯都砸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刘官人!我不知道是您!对不起……”
“滚开……”
中台抚琴的商女们停下来,惊恐地不敢作声了。
周围其他人,没一个敢说话的,更别说过来帮忙。
从小生活在一种所有人都让着他的环境下,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人会变得极其暴躁,并且稍微有一点点不爽就会狂怒,甚至杀人。
对他们来说,打人,甚至杀人,就和普通人忍不住叫两声一样普通。
这是出身普通人家的人无法想象的。
普通人从小先要学会哪些事绝对不能做,哪些话绝对不能说,且一定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
只见那刘清带着人出去后,在门口的保镖们一拥而上,将刘清簇拥在中间。
刘家的保镖不仅仅佩刀,还有弩弓。
大约有三十几人。
刘清走在正中间,他一脸的冰冷,朝前面走去。
刘清大声喊道:“老王,把所有人都叫来!”
“是!”
一个中年汉子立刻往秦淮河的渡口跑去。
宋代极其特殊。
传统的坊市被打破后,商业空前繁华,道路的便利,也为城市的繁荣提供了基础。
加上大宋开国之初就不遏制土地兼并,不抑制商人,开国一百多年,相当一部分农村人口往城里迁徙。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城里非常混杂。
而传统的商人因为要运输货物,就必须要相互抱团。
商会在大宋朝随处可见,而这些商人要运输货物,又必须聘请体格壮实的人。
于是这些商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武力。
随着时代发展,商人手里的钱越来越多,私下发展的势力也颇为壮大。
从开国到宋徽宗时代,大宋对民间这一块的管控一直处于空白。
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因为古代的生产力实在低,中国又实在广袤,民间想要发展自己的私人武装很容易。
就说现在,那老王在秦淮河的渡口一呼百应,人群放下手里的物什纷纷朝这边走来。
“翟帅,有人过来了。”
翟进抬头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刘延在刘清耳边说道:“刘官人,那些人好像有些来头,这种甲胄,我在江宁府的官兵身上没有见过,可能是广德军的人。”
他说的广德军是江东的一个军政区,就在江宁府南边,与江宁府接壤,就像荆门军一样。
此次宗泽来江东,本是打算去广德军的,恰好路过江宁而已。
而又因为进入南方,天气实在太热,这批禁军是不可能披铁甲的,只能穿软甲,甚至还有一些没有披甲。
被认作厢军也在所难免。
刘清带着人气势汹汹走过去。
刘清大声吼道:“阁下是哪位?”
翟进说道:“你是何人?”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刘清!”
“你带如此多人,来此作甚?”
“阁下刚才杀的人当中有我的人。”
“哦?”翟进木头一样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丝笑意。
“阁下在江宁城随意杀人,还杀我的人,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翟进愣了一下,疑惑道:“他们是你的人?”
“是!”
“是你让他们袭击朝廷命官的?”
“袭击朝廷命官?”刘清问周围的人,“你们谁看见他们袭击了朝廷命官?”
众人都摇头。
刘清说道:“你看,没人看见他们袭击朝廷命官,倒是看见你们在江宁府随处杀人。对了,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而且军队杀人……造反啊!”
他故意将“造反啊”叫的特别大声。
翟进觉得这些人脑子都有问题,比金人还不可理喻。
他再次问道:“这些人是你的人,没错吧?”
“没有啊,你无凭无据杀了我的人,今天要给个交代啊!”“是啊!要给个交代!你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丘八,敢在江宁城内杀人!”刘清旁边的刘延骂道。
怎么说呢?
看来军人的地位在北方提高了,南方依然还保持着大宋传统思维,军人武官的地位极其低,读书人人人都可以嘲讽、唾骂几句。
毕竟在过去,大宋朝的军队,别说地方厢军,连京畿的禁军都招募大量流民和土匪。
“交代?”翟进皱着眉头,“交代什么!来人,把那个叫刘清的抓起来,送到知府衙门,好好审问,看他是吃了几颗熊心豹子胆,敢唆使人殴打朝廷命官!”
“谁敢!”刘清大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抓我!知道我的岳父是谁吗?江东转运使卢益!”
“卢益是你岳父?”翟进着实有些惊讶。
之前砍死的那个大胡子也说是卢司漕在背后撑腰!
刘清大声吼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在这里跟我道歉,然后把自己绑了,否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