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日,驻扎在红河以北的一支交趾国禁军在宋军骑兵的打击下,崩溃,总人数高达七千人。
这个消息传到升龙城,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然。
战争的阴影仿佛巨大的铁幕,开始笼罩升龙城。
升龙城的朝堂上下快速弥散着焦虑不安。
一天之内就有七千禁军被击败,许多人脑海当中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了同一个问题:大宋这一次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在混乱的时刻,真相还没有上岸,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枢密使张伯玉说道:“这个消息还有待确认。”
于是他的话快速传下去。
起初传的是:我朝禁军被击败,可能还需求求证。
但很快就有人说:我朝禁军根本没有被击败。
随后有人说:我朝在红河以北驻扎了十万大军,不可能快速有兵败。
再有人说:消息确认了,宋军来了五万人,但昨天被我朝一支精锐击败,现在已经在逃。
还有人说:宋军刚抵达京畿之地,就被我军痛击,现在已经丢盔卸甲,我军正在全力追击,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后,我军就能进入宋境。
最后有人说:宋百万大军南下,昨日被我军一举击溃,兵败如山,不出两个月,宋国皇帝必下投降表陈。
这种舆论方式,是信息不透明的情况下,群体恐慌带来的心理反弹,是无意识的。
于是在四月二日的下午,交趾国国主李阳焕接收到的升龙城城内舆情十分诡异,许多人一致认为宋军在红河北岸已经被击溃。
甚至有人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意外,已经被平息了,生活还是会如同往常一样。
毕竟,群体是有极大的思维惯性的,他们并不能意识到,医院里那几个感染者……哦不对,是并不能意识到,这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这样的舆情,让李阳焕差点以为宋军真的被击溃了。
可是,冰冷的战报就摆在他面前。
一支驻扎在北岸的禁军被宋军突袭,全军溃败而逃。
宋军为此得到了大量的补给。
李阳焕现在面临的非常尴尬的局面。
他要不要告诉自己臣民真相?
如果告知,引起极大的恐慌,该怎么办?
如果不告知,大部分人都还沉迷在舒适里,而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李阳焕对刘潭庆说道:“对于现在城内的流言,你怎么看?”
刘潭庆说道:“臣以为,陛下应该立刻告知所有人真相,并且呼吁百姓团结起来,抵御宋军。”
张伯玉则说道:“万万不可,这是自掘坟墓,百姓若是知道朝廷有一支禁军在一天之内就被敌军击败,会出现大量恐慌,必然影响城内军心。”
刘潭庆则反驳道:“若是不告知百姓,如何在城内快速动员军民防御?”
“陛下,根本就不需要全城做防御。”张伯玉说道,“京师有红河作为天堑,宋军想要攻城,就必须渡河,而臣已经发出勤王令,又在组织城内禁军布防,宋军纵深而来,过不了多久,便会如当年那样染病,被迫撤军,届时我军一鼓作气追杀宋军!”
李阳焕显然更愿意听张伯玉的这个答案,他说道:“那便暂时如此,不可告知城内真实情况,就说一切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刘潭庆则说道:“陛下,渡口的商人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不能事事都让朝廷操心。”张伯玉说道,“百姓要懂得朝廷的难处!”
四月三日一大早,吴璘站在树下正在用水盆倒水冲凉。
他对旁边的颜裴感慨道:“这西南的湿热,让我好生难受。”
“大帅,等这交趾国灭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吴璘说道:“这一次的任务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一点,为了朝廷以后能在这里稳定的辖制,必须要死一批人。”
颜裴愣了一下,说道:“大帅是准备杀多少人?”
“至少一半。”吴璘随口说道,“并且朝廷点名要对伪朝王室……”
他做了一个切的手势。
意思是赶尽杀绝,绝不能留人。
颜裴说道:“下官看不仅要对伪朝王室动刀子,地主乡绅也要杀一半,再将普通人迁移一半入广南西路,随即从广南西路迁移人口进入交州,否则必然有人在暗地里兴风作浪。”
吴璘说道:“我倒是觉得,张灵成和丁壮杰可以利用,等交军进入大溃败期,让他们吸纳投降者,让这些投降者去纳投名状。”
便在此时,下面的人跑来:“报吴帅,交趾国派来使者,要求见大帅。”
颜裴说道:“必然是来议和,拖延时间的。”
吴璘拿起树枝上的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穿上衣衫,说道:“走,咱们去会会这使者。”
“吴帅,若是对方提及议和,我们就答应。”
“本帅知道该怎么做。”
不多时,吴璘见到了李阳焕派出来的礼部侍郎王骞。
王骞对吴璘行礼,随后当即用辛辣的语气说道:“久闻天朝乃是礼仪之邦,今日为何兴无名之师,戕害我朝百姓,难道这是圣人教化之邦所为吗?”
吴璘坐在那里,神色自若,目光仿佛寒冰,语气淡淡地说道:“贵国勾结占城,扣押大宋商人,此事证据确凿,又唆使人在广南西路贩卖我大宋子民,罪大恶极,今朝廷兴师问罪,合乎天理。”
王骞说道:“此乃占城小贼挑拨,贩卖人口一说,则实为民间盗贼所为,与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