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日。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仿佛要将前方起伏的山峦压塌。
初冬的银州比东京城要冷很多,将士们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报!威戎寨外已经被西夏人围得水泄不通。”
“报!西夏兵力至少在八万以上!”
“报!西夏人暂时并未对威戎寨发动进攻。”
“……”
一份份前方的情报放在刘锜面前来。
鄜延路经略帅司的幕僚、参军和诸将分坐两边。
“西夏人胆子很大嘛!出动如此多的兵马,是要和咱们打大仗啊!”刘锡率先开口说道,“刘帅,请给末将三万人马,末将去击破西贼!”
总参军王甫说道:“刘帅,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关乎到全局。”
“什么全局不全局,西贼已经打到门口来了!”刘锡激动地说道,“难道我们要坐视威戎寨拱手让人?那里可还有五万军民,威戎寨是他们手把手建立起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刘锡这种武将是很不喜欢王甫这种文官出身的,在他看来,参军司那帮人在东京讲武堂待了一段时间跑出来,就能在军中担任要职,这是扯淡!
更别说这人还是曲端教出来的。
刘锜接过话来,他说道:“上个月总制司来了命令,若是西贼犯边,当以守为重,谈为主。”
“威戎寨的粮食足够多长时间?”
王甫说道:“足够三个月。”
“刘锡!”
“末将在。”
“你统帅一万前军,去支援威戎寨,王甫作前军总参军。”
王甫说道:“刘帅,真的打?”
“不,先谈!”刘锜说道,“但总得出兵了再谈吧!”
前段时间,见完西夏使者后,刘锜就已经做好准备。
刘锡当即领了一万大军,快速朝威戎寨扑去。
十九日中午,舒王李仁礼正在吃中午饭,外面的斥候突然来报:“报!宋军援军到了!”
李仁礼说道:“来了多少人马?”
“不……不清楚,宋军扎营的地方很隐蔽,但旗帜众多,行军分了多路。”
“让野辞荣再走一趟宋营,去跟宋人谈判。”
“是!”
下午的时候,刘锡正在睡午觉,野辞荣来了。
刚刚看完斥候情报的王甫也接到了消息,赶往刘锡的军营。
“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又是你这个西贼,你还敢来我这里?”
“将军,现在两军已经交战,若是当初你们能释放我们的人,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狗屁!你们这是在找借口!”
野辞荣说道:“现在我白高大夏国三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不知你们是否愿意交出人来?”
“根本就没有这些人,你们是为发动战争挑事!”刘锡当场就准备翻脸,“来人,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慢着!”王甫连忙喊住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野辞荣吓了一身冷汗,他勉强笑道:“如果你们不交人,两国的和平将会荡然无存。”
“使者,宋夏两国可是有榷场贸易的,如果一旦战事开启,贸易将会关停,请你们仔细想清楚。”
“现在不是贸易的事情,而是我们的人被你们扣押下来了,若是你们不放人,我们如何向三军将士交代?”
“使者认为,两国交战,对你们夏国有好处么?”
“请阁下不要转移话题。”
王甫却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在银州展开大规模的战争,并且不断从陕西调兵,持续打下去,但是别忘了,北面还有一个金国,一旦你们夏国实力受损,金国的铁蹄会立刻踏平你们!”
“那样,陕西也保全不住!”野辞荣说道。
“我大宋富有四海,能征善战者亿万计,陕西一时得失算什么呢,倒是你们,就面临着亡国灭种了!”
“呵呵,即便阁下把天说塌下来,我们也不会撤兵!”
王甫说道:“使者,你把我的原话带回去给你们主帅,希望他能三思而后行,大宋与你们夏国是友好之邦。”
野辞荣离开后,刘锡怒道:“为何不杀了他?”
“刘统制息怒,杀他没有任何用,倒是从他口中透露了一些情报。”
“哦?”
王甫说道:“我问他,两国若是交战,实力大损,金军铁蹄南下踏平西夏,他说大宋也无法保全。”
“这说明什么?”
“说明西夏人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那又能说明什么?”
“西夏人都出动了那么多人马,一不进攻威戎寨,二不发兵打我们,而是派一个使者来,为什么?”
刘锡一脸疑惑:“为什么?”
“因为西夏人在试探我们的态度,西夏人吃不准我们的想法!一旦我们犹豫了,他们必然知道我们有所顾虑,然后就又派使者来,说只要我们归还银州,他们就撤兵。”
“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只想把银州收回去,他们根本不想真正跟我们大动干戈,刚才那个使者不是也透露出来了吗,他们知道两国一旦开战,收益的只有金国。”
刘锡总算是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把银州还回去,他们就会撤兵?”
“没错,这是一场针对银州的军事动员,西夏人想要在我朝东征之际,不战而屈人之兵。”王甫说道。
“那就更要打了!”刘锡说道,“不能让西夏人知道咱们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