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傅一脸懵逼地被请到王宫,又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又一脸懵逼地听着李乾顺说着好听的谄媚之语。
李乾顺已经顾不得难过,他堆满了笑容说道:“宋使,之前都是误会,都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张,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晓。”
“不知晓?”
孙傅脸上懵逼的表情逐渐开始放肆起来,他知道西夏战败了。
孙傅:嘿嘿嘿……
“我闻所未闻!”李乾顺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之前那种痛苦,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无辜的气息,看起来像一个单纯的邻家叔叔。
“贵国出兵,夏主却不知道?”
“真不知道!”李乾顺一副我也是受害者的表情,“我已经将始作俑者处死,以向大宋谢罪!”
一边的韩铎都懵了,他没想到夏主的演技居然已经炉火纯青。
孙傅也懵了。
李乾顺知道自己在说谎。
孙傅和韩铎也知道李乾顺在说谎。
李乾顺也知道孙傅和韩铎知道自己在说谎。
孙傅和韩铎也知道李乾顺知道自己知道李乾顺在说谎。
但是,大家都没法揭穿了。
还是那句话,真相并不重要。
真相从来就不知道!
因为大众从来不在乎真相。
人类世界的意识形态是由一个又一个精心包装的故事组成的。
我现在就是打死不承认攻打威戎寨是我李乾顺的主意,只要我不承认,那我就没有背叛与大宋的盟约。
我不仅不承认,我还要告诉所有西夏臣民,我李乾顺是大宋真正的朋友。
并且告诉陕西的宋军,我李乾顺是你们最忠诚的朋友。
孙傅想说点什么,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乾顺转眼就向西夏国全体臣民发了罪己诏。
当然,罪己诏不是承认自己攻打大宋犯了错反省自己,而是告诉大家,自己在治理国家上出了问题,被小人专营夺权,才导致了一场充满误会的战争。
为此,李乾顺在晚上宴请群臣、宋使和金使的宴会上,大声痛哭起来,并且多次激动地提到赵官家,声称自己辜负了赵官家的友情。
那场面,令闻者落泪,连殿外的狗听了都伤心地不吃屎了。
不得不承认李乾顺是一个政治高手。
他玩了这么一出后,很快西北都知道他李乾顺也是个受害者了。
即便赵宁关闭了榷场,民间许多商人也不会仇恨夏主,大概还会有人感慨:唉,夏主也是被迫无奈啊!
那些商人知道西夏对宋没有敌意,于是会继续在边境走私。
而西北一些与西夏贸易有利益往来的官僚和地方势力,则会动用自己的手段,拿着李乾顺“真诚的态度”去大宋内部做工作,希望上面能考虑将榷场重新打开。
不过,这些终究是计谋、小道,它并不能真正左右大局。
这场在靖康七年远征高丽引发的各国风波,并没有到此结束。
它的影响是深远的。
它让原本对西夏认知分裂的大宋朝堂,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致。
简单点来说,大家都认可西夏的确在大宋新政的影响下,也变强了。
最直观来分析就是,西北交钞新政,让西夏赚了很多钱,而西夏用这些钱去武装了自己的军事。
这一点认知的一致性是非常重要的,它将从群体层面影响到大宋对西夏军事的效率。
另外,西夏的兵败这件事,尚未传到金国。
金国的主战派却已经在代州一带悄悄云集大军。
金国内部的主战派们将西夏也考虑到整盘大棋中,可偏偏西夏拉胯了。
但是,主战派却就大宋东征高丽这件事,与主和派的矛盾在短时间内激化。
不仅仅外部局势变得诡谲多端,金国内部矛盾的激化,也随时可能引发蝴蝶效应。
整场大局中,最最重要的还是高丽的全面拉胯。
如果高丽能多撑一段时间,赵宁甚至没有底气撤销宋夏的榷场。
这将引发更加恐怖的威胁效应,导致金国全面占据主动地位。
这种矛盾的改变,将直接引发金国内部矛盾的剧变,也就是主战派全面抬头,金国将再次进入用战争来创收的模式。
十一月三十日,就在西线的李乾顺高调上演哭戏的时候,东线的矛盾也开始全面升级。
首先是一支金军精锐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快速南下,鸭绿江以南高丽的所有防御如同摆设,被金军摧枯拉朽般踏碎。
高丽北部的山川仿佛在金人的愤怒下颤抖。
其次是金国内部的矛盾正变得风云诡谲。
燕京的宗望已经收到了高丽大军全线溃败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就身体不太好的宗望脸色更加苍白,他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凛冬将至。”
十二月初一,一匹战马在暴雪中冲进了上京城。
此时,沉静的上京城内,暗流涌动。
刚从燕京回来不久的国论忽鲁勃极烈完颜宗磐,在贵族的宴会说公开发表了他的讲话。
他当着贵族们是这样说的:“诸位的丝绸都很美,这里的陶瓷细腻得就像女人的皮肤,这里的茶叶能让诸位重新感悟人生的意义,这一切都是如此地美好!但是,现在有人要剥夺这些美好,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力,要损害诸位,让诸位不能再穿丝绸,不能再用精美的陶瓷,不能再喝从江南运来的茶叶!”
“很快,我们将和宋国打仗,你们将被迫将你们的钱、人和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