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高丽军躲在鹅车后面,推动着巨大的鹅车,挡住可怕的箭矢。
后面的高丽人则手里拿着简陋的木牌,小心翼翼地往前进。
他们用高丽话抱怨着:“别挤!滚一边去!”
“如果待会前面跑了,我肯定跑!”
“我还不想死,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这些该死的金军,逼迫我们到这里来!”
“嘘,不要乱说话,小心被金人听见!”
“……”
他们跟着人群,嚷嚷着,咒骂着。
寒风从远处滚来,在耳边呼呼作响。
前方隐约传来前锋营士兵的惨叫,大军就这样在漫天箭雨中缓慢地往前推动。
直到距离城头只有百米的距离,响起了冲锋的号角声,高丽人一鼓作气,开始用力推动那些鹅车。
后面的人则卖力地吼出来,一批弓箭手开始朝西京城城头射箭表示还击。
这种还击显得苍白无力,对城头的打击微乎其微。
很快,第一批鹅车已经抵达城下。
但在城头密集的箭雨冲击下,敌军前锋的冲锋秩序已经被打乱了。
箭雨无差别落下后,许多人被射死在雪地中。
刚抵达城下的高丽前锋营,从鹅车里钻出来往上爬了一些,被守城宋军用长枪一个个刺了下去。
很快高丽人就顶不住这样残酷的局面了。
前锋营刚到城楼下,就有人调头开始跑。
这显然是犯了大忌的。
这绝不是军纪严明的金军做得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金军能横扫辽国和大宋,其变态般的军纪是重中之重。
金军在打仗的时候,前兵退一步,后兵斩前兵,后兵如果不斩,后后兵斩后兵,依次类推。
这是金军最可怕的地方之一。
而眼下这批人,拉胯的程度直追靖康元年的宋军。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人们在绝望中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逃命,后面的人还不知道情况,近万人便一窝蜂在北城下推挤。
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乱七八糟。
“停!不要浪费箭矢了!”呼延通说道。城头逐渐停止射击。
呼延通不屑地说道:“这些高丽人实在是不堪一击,难怪被金人轻而易举打到了这里!”
一边的柳旵老脸通红,也不敢说什么。
高丽大军开始大规模溃败。
他们往回跑,无数人被踩死。
那些逃到后面的人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岂料金军军阵中也飞起了箭矢。
高丽人只好再次调头往城门跑,密密麻麻的大军涌向城门,他们哭着喊着。
很快,城楼下的尸体堆积起来,前方的雪地也布满了尸体。
等半个多时辰后,斥候到了金军主帅营,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宋军准备的确充分。”时渐说道,“上官,现在恐怕不能轻易攻城。”
完颜拔离速点了点头:“围而不攻,逼迫宋军出城决战!”
等回了大殿,呼延通说道:“来的是高丽军,不是金军,已经被击败,这是试探。”
“金军军情探查得如何?”
“斥候回报,敌军人数可能在五万以上。”
“金军人数不可能有这么多,大部分应该都是高丽军。”
妙清说道:“敌军攻不进来就好。”
张青说道:“这是金人的试探,一旦发现我们守城齐全,必然会围而不攻,困死我们。”
“那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
五天过去了,金军果然再也没有攻过城。
十二月二十一日。
城头上的守军严阵以待,一批批披甲的宋军出城列阵。
“报!宋军出城了!”
完颜拔离速猛地从床上起来,说道:“传令全军集结!“
金军军营也行动起来。
在金军军营外,堆着一大堆人头,那是五天前攻城逃回来的高丽士兵的人头。
为了威慑全军,金军统帅的手段是非常粗暴简单的。
一队队金军快速集结,虽然披着甲,但他们行动力迅猛,动作矫捷。
高丽军被安排在左翼,右翼则安排了一批装备精锐的拐子马。
很快,双方就在西京城外列阵对峙开。
宋军出动了一万人马,另外有一万人是高丽军。
金军也有一万人马,另外有三万高丽军在左翼。
在过去的数年,宋军与金军交战都有一个特点:计谋。
例如赵宁打上党之战,诱惑疲惫的完颜宗翰部决战。
例如岳飞突袭完颜昌和完颜宗辅,在徐州又突袭了金兀术。
而韩世忠在京东东路打完颜宗敏也是设计从后方突袭。
甚至吴玠打完颜闍母,也是用的疲惫之计。
但是别忘了,不是每一次军事行动都能将敌人引入圈套中的。
打仗以军队的硬实力为主,以奇谋为辅,这才是正道。
眼下,金军一路势如破竹而来,掠夺高丽人的粮食,军粮充足,士气旺盛,绝对是金军正常的发挥水平。
而宋军,在这场战争中是没有半点能用的计谋的。
正面应战,是宋军唯一的选择。
这也是宋军自靖康三年抗金后,第一次正面与正常状态下的金军打阵地战。
宋军前锋主将是呼延通,中路由张青统帅。
不多时,双方军阵列开,双方的前锋营开始往前推进。
再过片刻,双方最精锐的铁甲步兵冲杀在了一起。
混乱的厮杀声中是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
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