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耶律荣光见到了阿剌忽失。
“金使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耶律荣光开门见山说道:“首领,现在汪古部大难临头了。”
“哦?”
“摄叔去云中府告发您有不臣之心。”耶律荣光继续说道。
“竟有此事?”阿剌忽失故作大惊。
他心里却说道:去告啊!去告啊!
耶律荣光继续说道:“左元帅听后震怒。”
耶律荣光这话也是说得跟挤牙膏似的。
但别以为这货真的在挤牙膏,这家伙精明得很。
他是把话分批说,观察阿剌忽失的反应,来对症下药。
阿剌忽失是老狐狸,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三两句话就忽悠住。
他佯装道:“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我对大金忠心耿耿,是有人要诬陷我。”
“但说这话的是您的弟弟。”
“他是受人蛊惑。”
“他说您和宋人在茶叶交易上很满意,愿意加深与宋人的合作,还说您答应帮助宋人在黄河边上建立城寨,对抗大金。”
“这更不可能!”阿剌忽失的脸色变了。
“那您如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呢?”
“是你们污蔑我,却要我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阿剌忽失反问道,“那是不是以后你们随便跟我说我要谋反,然后又要我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这句话倒是将耶律荣光给难倒了。
他耍无赖说道:“若是您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你们首先要证明我有谋反,凭借摄叔的一面之词,就说我谋反,这是欲加之罪,我不服!”
“左元帅有令,既然您没有谋反,便招募一万勇士,左元帅要征集大军,讨伐宋国府州之地。”
“一万勇士?”阿剌忽失摇了摇头说道,“我汪古部抽调一万勇士出来,已经算是要倾国之力了,谁来放牧?万一有一个损失,我汪古部岂不是要面临灭顶之灾?”
“首领,这件事我非常同情您,但也不是我之意,是左元帅亲口说的。”
“那就劳烦你回复左元帅,我汪古部没有谋反,也不会轻易发兵!”
“您这样,不怕左元帅大军来犯?”
阿剌忽失脸上终于闪过一丝阴霾,他说道:“左元帅若是执意如此,我也不怕!”
“首领,这样直面大金铁蹄,难道比面对宋军要更好一些?”
“若是今日说我谋反,我就要倾国之力,明日又说我谋反,我拿如何证明清白?”阿剌忽失突然话锋一转,“你是契丹人吧?”
耶律荣光愣了一下,说道:“我是契丹人。”
“耶律余睹之子,耶律余睹当年可是辽国的皇亲国戚,女真人与你们有灭国之仇,难道你们就这样一直忍下去?”
耶律荣光苦笑道:“首领,我是奉命而来。”
“宋人若是能在阴山一带站住脚,对你们复国难道没有好处?”
“首领,我们对大金忠心耿耿。”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现在复国是最佳时机,金国内部正在改制,动荡不安。”
“首领……”
“送客。”
“首领真的不怕左元帅大军来袭?”
“等他来了再说吧。”
“能告诉我原因吗?”耶律荣光问道。
“你知道的。”
耶律荣光抱了抱拳,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阿剌忽失知道摄叔去了云中,去挑拨了。
但阿剌忽失没想到,云中府新来的统帅急于立功证明自己,局势有点脱离他的掌控。
这下问题就闹得有点不愉快了。
在两个大国之间玩两面派,是需要技术的。
当然,更重要的其实是经济基础。
为什么这么说?
汪古部的经济基础是什么?
是游牧。
游牧最大的特点是在草原上漂浮不定。
这就为阿剌忽失玩两面派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要知道,同样是在漠南,明末的蒙古右翼诸部,也在大明和后金之间玩两面派。
因为人家打不赢可以跑。
等耶律荣光走之后,阿剌忽失立刻下令:卷铺盖走人,先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当然,与此同时他给虞允文写了一封信。
蒲察石家奴和刘萼他们哪里知道,阿剌忽失这老东西油盐不进。
你要来打我?
我先跟你耗一耗,耗不了就勾引宋军来跟你继续耗,耗完后,你把宋军打走了,我再投降,你要灭我,我就跑。
六月中旬,虞允文就接到了阿剌忽失的信:兄弟,老哥我卷铺盖走人了,现在缺点路费,你只需要给我打三百文,我找到合适的据点后,保证封你做我的大国师……
不对,应该是告知虞允文,现在情况有点危险,小虞,快给老哥想点办法,你要是不出兵,老哥可要被金人抓回去了,到时候摄叔把持汪古部,你大宋就没机会继续在河南地混了。
看到阿剌忽失的信,虞允文也头疼起来。
“金军增兵的速度,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快。”虞允文说道。
“所以现在双方比拼速度。”郭浩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必着急,先拿下东胜州这一带,在此扎根,以我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来看,局面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负责很多。”
“此话怎讲?”
“虞知州,你想想,这东胜州一带,是宋金夏三国交汇之地,又是汪古部出没之处,多方势力糅杂,别说金国现在要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