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月循声看过去。
此刻正是清晨,虽说是冬日,但太阳光极盛,照在对方身上,从她这里看过去,屋内光线极暗,对方逆光而来。
一身黑色锦袍,身高挺拔,常年位居高位所带来的那种威慑感,让人只看一眼,便心生畏惧。
原本围在门口的众人纷纷避到一旁,垂下头的同时又忍不住偷偷摸摸打量着他,只是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锦衣侍卫时,吓得忙低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房间里,陈夫人也转头看过来,她一脸不悦,刚想训斥出声,却在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失了所有声音。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长得如此俊朗周正。
特别是那一身不凡气度,让人一眼难忘。
她抬脚迎出来,笑着问:“这位公子是?”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柳满月娇脆的叫声:“大人,你怎么来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和开心,看着谢晋安的眸子里,盛满了光。
谢晋安停在房门口,抬眸看着她,视线落在她因着急过来还没梳理的头发上,长发散乱的披散在肩头,再看她身上的裙子,上面的带子系到了下面,下面的系到了上面。
于是,谢大人原本舒展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他开口道:“过来!”
不明所以的柳满月看他一眼,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朝他走近。
很快,停在他面前,她仰脸看他正要说话,却见他微微俯身下来,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错乱的衣带,随后又缓缓系好。
柳满月看着他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本就凌乱的长发,小声道:“我一听说陈子毅嗝屁了,吓得赶紧跑了过来,所以就”
“无妨!”
谢晋安直起身体,视线落在她凌乱的长发上,手指一动,刚想抬手,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这位大人是”
是陈业的声音。
柳满月回头,看着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陈业,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大理寺卿谢晋安谢大人!”
一听到大理寺卿这四个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陈夫人,在听到‘大理寺’这三个字时,原本还一脸柔和的表情瞬间僵化!
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陈业还算镇定,他上前跪下见礼:“草民陈业见过谢大人!”
谢晋安看着他,微微弯腰过去,虚扶了一把,沉声道:“不必多礼,请起!”
“多谢大人。”
陈业站起身,抬头看了谢晋安一眼,随后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谢晋安负手而立,一脸平静道:“本官来此办案,听说柳医正在贵府上,便没打招呼就来了,陈先生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谢大人能来,是草民一家人的荣幸。”
谢晋安突然话头一转,嗓音冷下来:“可本官刚好像听到有人要报官?报什么官?何人犯了事?”
陈业一听,扭头看了一眼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小郑氏,责怪地瞪她一眼,随后忙解释道:“回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犬子自小便得怪病,这次好不容易请了柳医正来,昨晚经过柳医正施针之后,犬子的病稍有起色,但今日一早,草民过来看他,却发现他已没了呼吸”
陈业说着又流下泪来。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长子,真的很好。
“所以?”
谢晋安缓缓出声,“你们就怀疑是柳医正扎死了你儿子?”
陈业忙摆手:“草民相信柳医正的医术,只是,一切都太巧了”
站在一旁的柳满月,一听这话,气哼哼地道:“谁说他死了?要不是你们阻拦我,我早把他救醒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到床边,接着施针。
这一次,无人敢出声,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谢晋安就站在门口,视线落在正在施针的姑娘身上,发现才不过一日未见,竟思念得紧。
本应该今日启程,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临时改变主意,半夜从京城出发。
还好他临时变了主意,不然以她的性子
嘴巴笨,说话抓不住重点,反应又迟钝,手无寸铁
谢晋安又将视线落在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的黑衣男子身上,他知道这是顾厚山身边的暗卫,叫什么?
天赐!
呵,天家几兄弟,他无甚好感!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有什么好人?
感觉到他在看他,天赐侧眸看过来,对上谢晋安深沉的视线,天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目不斜视。
管他是什么大人,他的主子是相爷,除了相爷之外,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见礼。
在场所有人,各怀心思,只有施针的柳满月,心无旁骛,心里眼里只有病人。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陈子毅长吸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陈业一见自己儿子醒了,立马扑了过去。
他紧紧抱着他,哭着道:“毅儿,你可算醒了,爹还以为你”
还没说完,陈子毅便轻轻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救我?”
死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见父子俩有话要说,柳满月便收拾了自己的药箱,背着它转身走到谢晋安面前。
谢晋安看她一眼,一句话没说,领着她往外去。
天赐紧跟其后,和夏雉走在一起。
夏雉看他一眼,试探着出声:“这位如何称呼?”
天赐斜他一眼,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