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怀明自然听得清楚。
他没有理会越思羽,一双眼睛仿佛在女子身上生了根一般狠狠盯着,眼底的暗涌已然清晰可辨。
恰好女子正在此时回过头来。
四目相交,情绪一点一滴的从眸子中流露出来,相怀明的眼睛似乎有些红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若不是眼中还有变化,就好似是一座雕塑一般。
女子突然莞尔一笑。
她悠然转身,缓缓踱步而来,在相怀明身边停住,仰起下巴,一瞬间换上了无辜的神色道:“你生气了?”
相怀明低头俯身,却是与女子的脸面近在咫尺,鼻尖几乎撞到一起。
女子仍旧是那番笑模样,相怀明却猛然感觉有股寒气在背后升起。
“呀,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呢,瞧你的样子,好像恨不能把我给生吞活剥。”女子巧笑嫣然的启唇,忽的后退了一步,一把晶莹剔透的镂花尖尾骨梳出现在手中,她用那梳子的尖尾戳了戳嘴角,然后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
“可是,你为什么生气呢?”
女子舒展身体,手上的梳子在那纤手中翻转,几乎被玩出了花来,过了会儿似乎觉得无趣,便扬手捋了捋头发,用梳子随意挽了个髻出来。
相怀明看着她动作,嘴唇抽了一下,这女子简直……简直……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只知道,自己多年期盼的事儿。看似成了,可似乎,离他预想的情况越来越远。
女子身上有着紫幻天生的婉约之态,可是更明显的是她那毫不掩饰的潇洒恣意。或者说嚣张?
总之,只看她几次大笑,便晓得这女子绝对不是那种温婉之人,而是极有主意也极其自我的人。
“唉,你总算是我的恩人,我又怎么好对你出手呢?”
女子突然叹了口气。幽幽的念叨了一句,然后又笑了笑,抬起手指将掉落在眼前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忽然身子前倾凑到相怀明耳边道:“雨时晴……”
三个字一出,就明显看到相怀明的眼神一凝。
女子脸上笑容又深了些,故意呼出热气喷洒在相怀明脖颈之间,“其实是我幼时的名字,所以,你真的不需要生气。我没有夺走你的所爱,她就在你面前。”
“咳咳。”
方致远看着两人时而亲近时而疏远。脸色一会儿一变,忍不住咳了两声,待女子回过头来时,才展现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道:“紫夫人。”
紫夫人。
这样的称呼千百年来都未曾出现了,因为它专属于一个人,一个影响了整个大陆格局的女人。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一个被称为仙子而实际上却是第一女魔头的女人。
天幻仙子,在她开始展露实力,开始肆无忌惮的引诱迷惑各宗门的年轻弟子之后,紫夫人这个称呼传了出来。
这一声称呼让苏醒过后一直都肆无忌惮的女子略微怔愣了一下,接着弯起嘴角打量着方致远道:“嗯?年轻人居然知道我?”
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眨动,女子打量方致远的眼神中终于露出惊讶之色道:“你是……”
方致远躬身作揖道:“夫人虽许久不曾现世,但也有老朋友还惦记着。”
女子美眸中光华流转,精光一闪而过,她歪着头。突然脆生生的笑起来道:“原是故人之后,却不知,你是他的什么人?”
裴亚青眉头一皱。
方致远所习的功法乃是红狱尊者亲授,天幻仙子与红狱尊者相熟,能看出来也不稀奇。可是红狱尊者当年乃是围杀天幻仙子的主力之一,方致远这般暴露自己,难保不会被天幻仙子拿来泄愤。
尤其是在知道了方致远是红狱尊者的关门小弟子之后。
遂抢在方致远之前开口道:“夫人好一双利眼,方兄出身流云宗,知道夫人之事也没什么好稀奇。”
红狱尊者虽然独身在外,可他究竟是出身于流云宗,裴亚青这般说法也不算牵强,顺便将方致远和红狱尊者的关系模糊了去。既没有否认方致远的身份,也没有承认。
大约天幻仙子也并不多么在意,闻言便点了点头,视线扫过面前的几人,最终挪到了裴亚青身上,“看你并不吃惊的样子,是不知道紫夫人何许人也,还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裴亚青正待回答,却被天幻仙子抬手阻止道:“我猜一定是后者,不然你也不会点出流云宗了,对不对?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见识也不错,我还以为这么久过去,那些名声早就烟消云散了呢,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天幻仙子脸上露出一抹怅然之色,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然后目光转到越思羽身上:“碧波仙子,好久不见了。”
席慕烟扶着母亲,她心中有些不安。
她从裴亚青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除了几百年前紫幻的那桩旧事,在当年天幻仙子遭围杀的时候,氤氲府也没少出力,总而言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看天幻仙子是否想要现在就报仇了。
不过,天幻仙子现在的实力,凭她自己,恐怕还不能把他们怎么着。
相怀明?
不知道是不是天幻仙子太自负,她这样毫不在意的将事实说了出来,难道真的认为相怀明好掌控?
只要她以紫幻的温柔婉约姿态出现在相怀明面前,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裴亚青方才抢着说话,除了让想让方致远置身事外,也是因为越思羽的存在,他们都已经暴露了身份,躲也躲不开了,而且,他现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