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老爷看方七哭成这样,也是满脸的内疚,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晓把你嫁到聂家是太委屈了,但是……家里一年不如一年,老太太的事情出来,连发丧的银子都没有。不只是你,你五姐,六姐,只怕都没有好亲事。”
唯一好的就是方四,其实也不是他这个爹偏心,而是守备府来提亲,这样的大好亲事,方家如何会推出去。自然要好好准备嫁妆,把方四风光嫁过去,这是门好姻亲,肯定不能错过。
方七守在方老太太跟前时就在哭,后来到方大太太那里是哭,现在听方大老爷如此说,她反倒哭不出来了,实在是无泪可流,无路可走,没有人任何人能救她。
“侄女啊,我这个大伯对不住你,但你也要为老太太想想,老太太疼了你一场,现在家里连发丧的银子都没有,你总不想老太太连身后事都整不齐吧。”方大老爷一脸苦楚的说着,方家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实在剩不下什么东西,现在也是能把女儿侄女卖卖,好歹把现在的体面支撑住。
“我……我娘是有嫁妆的……”方七突然想了起来,她娘就她一个女儿,留下的嫁妆,方老太太早就说过要给她当陪嫁,就连方老太太自己的嫁妆,也要给她一部分。
方大老爷脸色都有点兜不住了,方老太太在时她看着嫁妆自然没事,现在方老太太都那样了,给方七找这么一户人家,其实也就是想方二太太的嫁妆贪掉,到时候娘家来寻时,总是有嫁妆让方七出门了,总是有话说。
方七看到方大老爷这个脸色,心中冷意更重,不禁喊着道:“大伯,我父亲可是您弟弟……”
“你五姐,六姐不也是我亲女儿啊,家里……实在没办法。”方大老爷一脸苦楚的说着,又道:“聂家是大富之家,家里十分富有,你嫁给聂家三爷,上头又没有婆婆,日子舒服着呢。”
“可是……聂家……我听祖母说过,聂家十分没有家教,娶个丫头当正室……”方七有些语无伦次,方家没跟聂家打过交道,还是听方老太太说过一回,当做反面教材来的。而且她也不明白,两家一直没有交情,聂家为什么会突然间提亲,又是冲着什么提亲。
“那是聂二太太,只是聂三爷的伯娘,并不是亲娘,也不是你正经婆婆。”方大老爷解释着,道:“若是侍侯一个丫头婆婆,我也不舍得你受这个委屈。”当然若是聂家愿意再添点银子,没啥舍不得了。
方七听方大老爷如此说,知道此事再没回转余地,眼泪也没有了,只是怔怔的看着方大老爷,心中说不清楚的冰冷,这就是她的亲大伯,如此的冷情无意。
方大老爷却是有些受不了方七的目光,侧开脸对婆子们道:“扶姑娘回去吧,好好收拾待嫁。”
方七的伤心绝望,正沉浸于马上就要与心上成亲的聂烃一概不知。两家媒婆来往,聂二太太虽然只派管事媳妇应酬,方大太太见聂家如此,就更如此了,也只派管事料理,自己也不露面。按方大太太的意思,越早越好,早点下了聘拿了银子,银子握手里了才是最实在的。
聂蓉蓉仍然每日中饭到聂二太太屋里吃,然后一直留到下午。估摸着要传饭了,章婆子便带着聂蓉蓉过去,刚出了绣楼的院门,正要往聂二太太屋里走,旁边却是传出来一个声音笑着道:“妹妹,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