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洛七言忽然猛地摇头。
“不是,统统都不是,我留着画是因为它时刻提醒着我要报仇,我来到他身边,更是为了早日报仇!”
洛七言的思绪被一阵怒火带回了十四年前。
那年,他六岁,国破家亡,还被当做诱饵生生被他最信任的皇兄抛弃了,身边的太监为了保护他,被尖刀捅的全是血窟,混着大雨,浸染了他的衣服。
从尸体下爬起来,四周血汪汪的一片,浮尸遍野,任他如何呼喊皇兄,都无人应答。
“皇兄,阿晏好害怕。”
“皇兄,你在哪里”满身是血的孩子在大雨中哽咽、抽泣,直至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冻的全身冰凉。
“皇兄,你不要阿晏了,那阿晏也不要皇兄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消失在了血泊中。
自己全心信任的皇兄有一天突然抛弃了自己,小小年纪的孩子凭着报仇的信念,才活了下来。
庄若施知道他需要时间冷静,她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箱子,抱着它走向了洛七言。
“他从未抛弃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这里面是他写给你的信,几个月前我无意间发现的,有时几月一封,有时一月一封,现如今已经一百多封了,若是你看完还觉得他当年是故意抛弃你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庄若施仰着头,看着洛七言有些无措的眼睛,将手中的箱子递给了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时,又转过身来,绝美的脸上,目光坚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让他死。”
“若你救不了他呢。”
庄若施闻言,身子微愣,决然的消失在门口。
既然一晚上研究不出来,那就两天晚上,她一定可以的!
庄若施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不吃不喝,昼夜不停,唇边干裂,手指扎了洞,药里夹杂着她的血。
可是七星海棠二次复发的毒性,远远超过了她能解的范围内,即便是上一次她也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还有不到十四个时辰,庄若施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不停地翻着医书,屋里的蜡烛烧完了一根接一根,屋中的人始终都没有停下来。
清晨时,洛七言呆呆的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拆开的信,脚边铺了一层。
永兴八年,阿晏喜欢的糖人,皇兄给你买了,阿晏什么时候来吃啊,那年他七岁了,正在西楚的街边乞讨。
永兴十年,寒冬天冷,阿晏睡觉蹬被子,小心着凉,皇兄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那年,他八岁了,被小混混打的躺了半个月。
永兴十四年,七年了,皇兄还没有找到阿晏,要是你先找到了皇兄,会不会怨皇兄没有用心寻你,那年他十三岁了,已经被前任西楚国师收养三年了。
永兴二十年,皇兄明日就要大婚了,阿晏以后有皇嫂来疼了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打在了洛七言的手背上,像是岩浆般灼烧了他的双眼。
暖秦宫的门,从里打开,庄若施在排骨和糯米担心的目光中走了出来,神色几乎接近绝望。
去秦闻邀房中的必经之路上,庄若施看见了洛七言,那样子也是一夜无眠,庄若施没有看他,只是自他身侧经过时,低声说道,“若我救不了他,你便是我的仇人,至死不休。”
那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闯进了洛七言的眼中,再一眼,又是那落寞无望的背影,生生刺的他胸腔里一阵疼。
久久后,待满园唯他一人时,洛七言自嘲的勾了勾唇,掌心缓缓摊开,洁白如玉的手掌中躺着一枚药丸。
庄若施靠在秦闻邀床边,紧紧握着他的双手,看着眼前唇色乌青一片的男人,久久后,一滴泪无声地落在了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