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骑马比赛在西苑一片空草地上举行。旗鼓宣鸣,彩楼高架,数百的王公大臣内命妇格格县主到场观赏,京城闻西苑比赛,亦为之沸腾,勾栏酒肆中更有市井小民摆下赌局,俨然一幅普天同庆之景象。几位王妃在太皇太后身边陪侍,提及此事,皆笑:“过年都没见过此番热闹,一扫去年地震时的阴霾沉闷,人人都上街谈论呢,都是太皇太后的功劳。”
又有人附和说:“地震的时候,吓得臣妾几天都睡不着觉,如今想来都心有戚戚焉,何况小老百姓们,房子塌了可以再建,衣服破了可以缝补,人的心气儿要是没了,连农活都不愿干了。幸而有太皇太后洪福齐天,让举国同庆共襄盛举...”她们一味的奉承,越说越离谱,许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神思变得迟钝,听着倒很受用。
外朝臣子们平时甚少见到后妃,老一辈的倒也罢了,年轻一辈的没有谁不想见后妃的,尤其是盛宠优渥的几位,如当年皇帝的小姨子平妃、刚刚晋升为皇后的云妃、泼辣矫健的宜贵嫔、连安嫔、僖嫔、王贵人等不怎么得宠的冷妃都会被人惦记,或被描上画本,或被写入小说。而蓅烟,作为大清朝人人皆知的宠妃,以她为主角臆想出来的小说画本怕是有两层楼那么高。当然,此类书册是违法的,被抓到可是要砍头,所以撰写和贩卖极为隐晦,市面上也很难买到,即便是花了重金弄到手,也绝不会与其他人分享,更不敢拿出门炫耀。
眼下除了皇后陪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其她妃子依次入场,她们身穿骑装,一个个芙蓉秀面,肌如白玉,身姿婀娜而不失飒爽,虽隔着数百米,众人依然能感觉到她们的气场。毕竟不是真的要表演给人看,故而也无人给她们报上名姓,是什么人穿什么衣骑什么马皆由各人自行揣测。因为不是正式场合,康熙亦穿了简练的骑装,打算骑马赛后与众妃行猎。
蓅烟姗姗来迟,领着胤曦、胤兰两个打算先去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半道上撞见裕亲王和福晋,四处乱糟糟的,他们各自行了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待蓅烟走远了,眼见王爷还在回头,福晋酸了语气,“别看了,快些走罢。”
裕亲王顿住步子,说:“你先去入席。”
“爷要去哪?”
“我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蓅烟抱着胤兰、牵着胤曦爬上楼给太皇太后请了安,把两个小的交给暮秋站在楼上看赛马,自己独自下楼,循着马场的方向走去。裕亲王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把蓅烟吓了大跳。蓅烟惊讶道:“王爷方才不是去幕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裕亲王打量着蓅烟一身骑装,眉梢微挑,露出与康熙相似的笑容,说:“我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蓅烟急着要走,福了福身,便道:“王爷请先走。”裕亲王欲言又止,挠了挠头,毛头小子似的拘谨起来,偏到旁侧,“你先走吧。”蓅烟不可置否,正要说话,忽而看见康熙在不远处立着,便点点了头,眉开眼笑的朝康熙跑去。
康熙也看见蓅烟了,站在树底下等她。
裕亲王转过身,望着蓅烟走向康熙,眼底划过一丝猩红。康熙没见过蓅烟穿骑装的样子,胸脯被紧绷绷的包裹着,臀部日渐丰盈,腰身纤细如柳枝,盈盈可一握,是使人望见便移不开目光的属于女性的美丽。蓅烟丝毫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动人,她眉眼间略微显露的一点成熟,夹杂在女子纯净的黑眸中,无比的俏丽与娇媚。
蓅烟笑道:“你在这儿呢?”
康熙情动不能忍,微一俯身,重重吮住她的唇齿。蓅烟本能的回应他,杏眼轻阖,整个身子软软的贴近他怀里。周围立着数名侍从,万万没想到有此一遭,皆慌里慌张撇过头,假装看向远处。胤礽从巨大的帐篷后面奔出来,要躲开后面追赶的胤褆,一头撞见康熙亲吻蓅烟,没觉难堪,只觉害怕,哆嗦着福身:“皇阿玛吉祥。”
谨言慎行是一个皇太子应有的品德,当众嬉闹在康熙眼里乃大罪。
蓅烟如从梦中惊醒,噘嘴瞪了康熙一眼,羞赧的红了脸。康熙亦有些难堪,但他并未在人前表露这种难堪,任何时候,他都有镇定从容的本事。他轻轻微笑,“胤礽,过来。”
胤礽怯怯的往前走了两步,仰着脸小心翼翼的,唯恐康熙动怒。
康熙弯腰,忽而擒住胤礽的腋下,轻轻一提,将他抱入怀中,问:“有没有去向太皇太后请安?”胤礽奶声奶气的说:“儿臣正要去呢。”康熙心情甚悦,又不想让胤礽觉得自己与蓅烟接吻很奇怪,便欲盖拟彰的亲了亲胤礽的额头,说:“皇阿玛带你去请安。”胤褆好不容易追上胤礽,看见他被康熙抱在怀里,心里落差很大,恹恹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父子三人一路爬上楼给太皇太后请安,康熙要去面见各位王公大臣,坐了一会儿就摆驾去了。皇帝一走,孩子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先是胤礽嚷嚷道:“胤曦姐姐,刚才我看见皇阿玛咬你额娘了。”胤曦不嫌事大,非要问清楚:“你别乱说,皇阿玛对我额娘好着呢。”
胤褆在旁边冷笑,“皇阿玛待我额娘也好着呢。”
旁边几个王公贵妇已然明白过来,故意玩笑问:“皇太子爷,皇上是怎么咬江妃娘娘的?”胤礽生怕自己说不明白,突然跑到坐着小板凳的胤兰面前,口水淋漓就要往她嘴上咬去,吓得暮秋连忙拦住,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