蓅烟甚少如此狂妄骄纵,如果今儿太皇太后或是太后在,她也绝不敢开口的。这段时日里,她的胸口一直闷闷的像被塞着堵住了似的透不过气,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让她火冒三丈。
皇后并不是小气之人,尤其是当着皇帝的面,正要开口让与蓅烟,未料蓅烟竟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子似的竟然有意挑衅,“一壶酒罢了,皇后若不愿意给,臣妾不喝就是,到底是臣妾失礼。”皇后顿生怒意,重重叩下筷子,语气强硬了几分,“你既然知道失礼,为何不好好守礼?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言行举止应当多多思量!”
“臣妾只是想喝酒罢了,皇后倒教训起人来了!”蓅烟醋意难忍,完全失了分寸,端起一壶梅子酒,揭了盖,对嘴就饮了下去。舞乐散尽,妃嫔们看着这场戏,谁也不敢搭话。连惠妃都躲到一边,假意酒醉,软绵绵的撑着头靠在丫头身上阖眼假寐。
“放肆!”皇后怒斥,她虽然年纪比蓅烟小,但体态雍容,做事得体,为人处世远在蓅烟之上。她气势十足,已然顾不得康熙在场,“御前忤逆,你可知道后果?”
周围陡然静了下去,凝固成一团无声的空气。
“罢了!”康熙突然开口,冲皇后道:“江妃既然想喝,你给她便是。”又道:“来,你和朕共饮一壶。”皇后原本想劝谏,作为皇帝,不能如此有失偏颇的处理后宫事宜,江妃失礼在先,必然要受到惩处才能以儆效尤。未料没等她开口,蓅烟先炸了,桌子一拍,借着酒劲儿,摇摇晃晃站起身,“一壶酒而已,不想给我喝就算了,不必假惺惺的命皇后让与我。”
她这话把康熙都说懵了,像是在生皇后的气,又像是在生他的气。
素兮忙把蓅烟扶住,屈膝道:“请皇上皇后恕罪,江主子喝醉了...”
“我没醉!”蓅烟大袖一挥,“我才喝了一小壶梅子酒,怎么会醉?”饶康熙是个好性子,此时也动了怒,说:“素兮,扶你主子回去好好反省!”素兮连忙答应,与若湘半拉半扯的扼住蓅烟,疾步离开。两个丫头累得半死,蓅烟本尊倒好,回到屋里没事人似的,往床头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还没起床,蓅烟便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想起康熙居然冷漠的呵斥她,居然让她反省,越想越觉难受,趴在枕头里嘤嘤哭泣。
活活一个林黛玉。
一大早哭成泪人儿,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把素兮等人给吓坏了。若湘不知从何劝起,小心问素兮:“要不要禀明皇上?皇上怕是刚出了坤宁宫,咱们眼下去禀告,恐怕会又起一场风波。”素兮亦觉为难,问了蓅烟几次为什么哭,蓅烟都不会回答,更觉束手无策。
雪上加霜的是,太皇太后宫里的玉竹忽来传话,说:“太皇太后请江主子用过早膳往慈宁宫走一趟。”顿时把众人的心都唬到了嗓子口。
素兮问:“玉竹姑姑可知道为了何事?”
玉竹只是笑笑,并未言语便去了。